我出来的早了些,暗夜中走进了一处静寂的兵械营帐,他的蓝衣侍卫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身后暗处一个低哑声音道,“一年不见,你还是这样胆大。”
我道,“我只是想把命运握在手里,不会任人摆布。”可是静如止水的心中石子投入,还是起了涟漪。那个男子的音容背影如此熟悉,抚着兵器架上的长剑,转过身来。
是恒王。
这一年间,狼烟烽火征尘之色缓缓褪去了,眉间的不羁取而代之的是淡然。
他长身玉立,扬手拔出了腰间佩剑。左手轻轻飞掷剑刃,锋刃贴着地面无声飞远,递了剑鞘给我。那是我初逢时亲手赠给他的,他道,“你消瘦了。”
“我愿娶你,于弋。”他将发冠上的紫玉取下,缓缓放入我手,声音有着那一日的暗沉宠溺,“不要胡闹。”俯身吻着我的唇,浓烈绵密,我品到了强烈报复的侵略,这一刻却如在云端,又一次沦陷在了他的温柔中。
直到清醒的那一刻。
他蓦地猝不及防推开了我,我不过咬了他的唇舌。
他皱眉,****着唇边渗出的血渍,“你的野性子,本王最是喜欢!”一声暗笑,他拦腰拥起我走入了大帐一隅。
他甩去身上的大氅,手指微动,极是娴熟,我的衣衫应声松落,外裳被他甩手扔在了地面,肌肤若隐若现,听着他的耳边低语,“那一日城北行营,你可比现在要驯顺多了!”滚烫吻点沿着唇,颈缓缓而下,亵衣被缓缓褪下,我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我已经辨不清出他氤氲的眼神蕴藉着什么样的情绪。他似乎对任何事物都漫不经心,却拿捏得当,即使对感情,也是一样。我微微冷笑,“陛下已许婚我嫁给耶律世良,你却要这样待我?”
他的眉还是倏然一动,却也笑了起来,“若他立功,你才可以嫁给他,可他连战场也不肯去。”
他又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才是。”他目光从未这般柔和,“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跟我回燕京,明日便启程。”
我的唇已被炙热的****封吻,驱散了冰冷的军械寒光带来的无边清冷,他在耳边微颤,“随我回燕京,我照顾你一辈子。”
他本以为我会避开。
我却迎合,一个转身将他压倒在了榻上,亲密的吻变为唇舌汲取,任由发丝散落,心如江海中的一叶孤舟寻觅着岸,迷离双眸有着他从未想象过的蛊惑心神,似乎献祭着自己。就好像我对他的爱此刻已经无以复加,哪怕是永世不得安宁,也抵不上此刻的欢愉。
他眼中惊讶,以为我仍是过去的我。抚住我的双手拥的愈紧,指甲修长划过寸寸肌肤,燃起了无垠欲望与灵魂。室内一隅的两人拥吻缠绵沉沦。衣衫扔撒,不着一迹。
翌日的晨,恒王接到的只是我的一件喜服,袖袢的同心结边,细细绣着我和世良的名字。据说那一日,恒王突然勃然大怒,任身后熊熊烈火燃尽,半晌后才黯然,将袖中锦囊取出递给锦衣,“那本王便送上这份礼物,大婚之时,女子用这般脂粉最是美艳。”
那是我最爱的明阁的胭脂。
他本就不是真心待我,我亦不须把自己全然交付给他。他愈是阻拦的事,我愈是享受其中。昨夜的沉沦是我的情不自禁,也是撕裂与他过往的一种仪式。可是接到这盒胭脂,我的心并不安然。
陛下允诺我嫁给世良的那一夜,哥哥甚是开心,从上京最好的酒楼带着百年珍酿前去寻世良,第一次任性的让下人在我的闺阁燃起了红烛,我回府的时刻已是子夜时分,他安然坐在中央紫雕大椅上,有些醉意,“娘亲去世后,我算是将你这个野丫头托付给了对的人。”
他喃喃自语许久,微醺间又道,“他秉性纯良,这一世,你不能负他。”
哥哥的眼光陡然犀利,似乎看穿了世间一切,“答应我。”
我笑,“他若专情待我,我必不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