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盒子里的东西,最上面有张皱巴巴的纸,纸上有几行写得非常潦草的字。
高杰顿时就凉了半截,费了这么大劲合着就一张纸,但他不死心,也懒得去看那纸上的字。
“我看看,我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一定在纸下面盖着呢,好东西都是压轴的”高杰不死心,安慰着自己,伸手从许飞的手里扯过木盒,把上面的纸片给扔在一旁,去查看内部,王刚也伸长了脖子去瞅,两人拉拉扯扯,大有谁先看到就归谁的架式。
许飞是真的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但从老赵头这几年和他说的事来看这里面八成有点值些钱的东西,因为按监狱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盗墓賊,强/奸犯之流,那在牢里可是半点不受人待见,谁见了都敢踢上两脚,但老赵头却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香烟不断,里面的老大换了一茬又一茬,谁来也都会给老赵头几分面子,自从许飞和他结识之后,那多少许飞也沾了点光,直到最后一年,许飞问他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很尊重你,而对其他同类的囚犯却是整日摧残,刚开始老赵头不说,但经不住许飞软磨硬泡。
原来,老赵头在进来之前早就料到自己会有牢狱之灾,也了解牢里是怎么对他们这类人的,于是在被抓之前半年,他将盗来而没办法出手的古董分散埋在了全国各地,而当进来后,只要隔个个把月便将埋宝之地告诉里面的老大,让他的家人或手下去将东西取出,如此一次老赵头在哪个老大面前都如鱼得水,谁都把他当财神爷供着,让他安享太平。
所以当老赵头死前将这处埋宝地告诉许飞时,许飞便想到里面多少会有一些东西,怎么着这几年里也算师徒一场,再说,老赵头也是有事求,更是非同小可的临终托付,这份礼那自是小不了。
也正因为如此,许飞并不急于去看里面的宝物,只是捡起被高杰扔在一旁有纸张,站了起来,细细看了起来。
许飞看了看字体,也很难说这就是老赵头写的,因为在里面这么些年他压根就没有看到赵老头写过字,按他自己的话说,他只是认得几个字,不会写,但许飞知道,这是老赵头的心思,被万一写漏了,政府认出他的笔迹,要不然一大字不识的人,哪能将易经和阴阳风水术背得一字不差。
许飞展开了纸,取出手电,上面只有简单的几行字:有缘来会,遂可了我心中遗愿,受迫离家二十载,无颜生而归乡,树高千丈,落叶归根,请君怜我,帮我送骨归葬,不胜感激,盒中之物,价值不菲,权作旅途之资,此物来路光明,并非出此污秽,君可自处,赵拜谢,祝一路平安。
看到这许飞明白了,师父真不愧是参透易经的高人,在七年前便知道今日之事,自己和他相识看来也是他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找人帮他达成此愿,只是许飞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师父一生盗墓无数,那应该是积聚了一些财富,人到暮年,思乡心切,那大不了洗手不干,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买房置业,再将家人接来享福不是更好么,为什么非得弄到这步田地,亲人在家盼了二十年,难不成就盼回这一堆枯骨,这个结果家人能接受吗?
再往下看是一个地址,不用说,这一定是师父老家真实的地址,骨灰就是要送到此处去的。
许飞收好张条,放在贴身之处,转头想去看看那盒子里师父到底给他留了什么东西,刚一转头却发现高杰正气乎乎拿着铁铲往谷里走。
“干嘛呢?”许飞伸手拉住了他,问着。
“我再过去刨几下,说不定下面还有呢”高杰对只拿着这么一样东西明显不满足。
“行了,挖什么挖,没了,天都黑了,东西呢,给我看看”
王刚将手伸了过来,手里托着一块玉。
许飞取出手电,接过来一看,看也是白看,他压根对玉器的鉴赏是一窍不通,连是真是假也分辨不出来,甚至这到底是玉还是翡翠,玛瑙他都分不清。
但从刚才师父留下的纸条来看,这东西价值不菲,那定然不会有错的。
不管材质是什么,许飞此时也只能以玉来称呼了。
玉块在手电光强烈的照射下通体透明,并伴有隐隐的光晕不时在其周围闪现,摸在手里圆润光滑,冰凉沁骨。
从外形来看,许飞还真没见,可以说得上奇怪,市面上常见的玉,几乎都是什么佛呀,观音之类的造型,要么就是雕龙画凤,但这块玉所展现出来的模样真有些不伦不类,放在手里不过半个盒烟的大小,最顶部好像是弯初几的月亮正从两处山峰之间露出个尖角,玉块中部则被刻得有棱有角,应该是在表示山体,在玉块的最右边好像是刻了某种树木,枝叶分明,雕刻者的刀工可见一斑。
玉块的最底部是镂空的,许飞仔细看了看,感觉什么也不像,但又什么都像,像是某种动物,像流水,再看看又好像某个狂草而来的字,但什么字,许飞又不认识。
最奇怪的是,在玉块上有根金色的丝线,许飞将细细的丝线凑在眼前,这个他能看出来,这是一根在丝线中掺了金丝的细线,金丝的细度不仔细看肉眼几乎都看不出来。
但是,当许飞拎住金线将玉块拎起来的时候,玉块却一下倒了过来。
一般的常识许飞还是知道的,但凡似这类小型的玉器几乎都是人身上的装饰品,要么挂在胸前要么垂在腰间,所以每块玉的顶部都会钻个小孔,穿上丝线,好方便垂挂,但这块玉穿的地方却不在上也不在下,而是在正中间,这样一样,由于玉块下部是镂空的,必然只要一穿上丝线,拎在手里便会上重下轻,玉块倒了过来,有谁会这么佩玉呢,都说君子佩玉,这样走出去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难道这个孔不是雕刻者所为?也或是这根本就不是用来佩戴的?
单从这根金线,那足以说明这块玉的贵重,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倒过来穿挂。
玉块在许飞手里翻来覆去,他实在是看不明白,于是他索性不去做琢磨了,反正是师父送给他的,说不定将来生活困难他一转手就换成生活费了,爱什么什么吧。
高杰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因为王刚和许飞都没有跟上去,那谷里一片昏暗朦胧,几处星星点点淡蓝色的亮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夜风一吹,树影婆娑,在高杰看来这一幕很像几前的那个夜晚,而是他退了回来。
正见许飞将玉块放进包里,便问,“大飞,这东西值多少钱哪?”
“应该值个万儿八千吧,不过这玉的样子挺奇怪的,到底能值多少,我也说不准,说不定一毛钱不值”许飞是真拿不准,于是说得模棱两可,免得这两小子打什么歪主意,他边说边将高杰手里的铁铲拿过来,在草地上抹去泥土,放回了包里,扭头看了看山外,离山约有几里外,好像有几灯点光在闪烁,他朝那边走了过去。
高杰和王刚忙跟了过来,高杰说,“那那,不拿咱哥们当兄弟了不是,我看这东西值点银子,要不明天我拿去市场上问问行情,哥们我还真认识几个玩收藏的,说不定值个十万八万的,嘿,啧啧,当然了,如果真就值那万八千,那咋的也能改善改善咱这生活不是”
和高杰并步而行的王刚一听这话,便伸手搭在了高杰的肩膀上,两人对视哈哈而笑,他很是赞同高杰这个做法。
许飞扭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嘿嘿一笑,“小心天上掉金元宝,把你俩给砸死,这点东西就把你们乐成这样,土包子,真没见过世面,要说这人价值连城的玉器,那还得数古代那些王候将相的坟墓里,那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够你连找一年的姑娘,天天都不带重样的”
“真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杰窜过来一把就扯住许飞的胳膊,他这才想起来,刚才那正穴眼的下面到底有没有埋个古代的有钱人和成堆的宝贝。
“嘿,你吓我一跳,这么激动干嘛,我这不就随口一说吗,我师父有句话,十墓九空,想发这种横财,还不如买彩票来得实际”
可高杰不这么想,“别呀,你不是说你们寻龙点穴么,刚才这一手咱哥们也见识到了,有你在还有什么宝贝找不出来,就这么定了”
许飞苦笑,甩开高杰的手,“定你个大头鬼呀,我刚刚从里面出来,盗墓可是重罪,我可不想重蹈我师父的覆辙”
许飞这么一说,高杰刚刚燃起的发财梦又泄了下去,耷拉着手,王刚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摆摆手,示意他别急,慢慢来,高杰这才转回一张苦脸,两人跟在许飞身后勾户搭背,一阵阵坏笑。
许飞转过身,拿手电筒在两人脸上晃了晃,对王刚说,“三子,你可别跟他一块起哄,这小子财迷心窍了”
两人听了马上咧着嘴,一边一个搭着许飞,高杰说,“行行,听你的,以后再说,你,你这,这是要去哪呀,黑灯瞎火的,不对呀,我怎么感觉不对呀,车子应该是在山那边吧”
高杰在这大晚上的竟然方向感还是十足,还真有些挖坟盗墓的天赋。
许飞拿手电筒朝前方那点点的灯光处晃了晃,“对,晚上翻山不太方便,免得一不溜神掉山沟里去了,那,看到前面没,那里好像有个村子,咱们先去那对付一宿,找户人家买点吃的,明天天亮再去找车子,你兜里带钱了吧?”
“你就知道坑我,回头把这车油钱也给我报了呀”
“别急呀,过几天你再送我出趟省,不远,也就两千多里地吧,回来一块给你报,小气劲,还哥们呢”
“干嘛去?这么远你不能坐火车呀,这破车跑到那都散了架了”
“你忘记了,我得送我师父回老家安葬呀,我这刚出来,还不能离开本市,买不到车票,一客不烦二主,你就陪我跑一趟,咱不哥们嘛”
“哟,这时候想起哥们来了,要什么好处”
“见外了不是,三子,你说,义薄云天的关二爷什么时候别得这么世故了,一张口就要好处”
王刚一阵干笑。
高杰说,“关二爷也得吃饭哪,这今天忙活了半天连句谢谢都没捞着,哥们我还得搭进去好几百油钱,亏大发了”
“嘿,越说你还越来劲了,几年没抽你,你敢和我叫板了,三子,揍他”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打闹着,扯着闲篇,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朝前摸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