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一阵吸吸嗦嗦的声音将半睡半醒的许飞惊醒,这是他在牢里练就的本事,里面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无一不是恶性满心之辈,有那心狠手毒之人会趁着夜黑风高,对准熟睡中的仇敌就是一顿死手,说不定天一亮,人已冰凉,虽然许飞在里面有老赵头的照应,但难保有那眼红之人,所以他在夜里不敢睡得太死,一点小动静他都能觉察到。
许飞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扭亮手电,四下而视。
这时,高杰和王刚也陆续醒来,一见到许飞这如临大故的样子,俱是一惊。
高杰问,“怎么了?”
许飞作了个禁声的手势,慢慢地站了起来,寻着声响朝外屋轻手轻脚摸了过去,王刚抓起铁铲也跟了过去,高杰一看大家都出去了,他哪敢独处,连忙也跟了上去。
许飞来到外屋,屋外雨声仍是大作,他侧耳细听,那‘吸唆’的声音很小,沉闷,就像是黑暗中有人被人掐住脖子,想叫却叫不声来,只能听到嗓子眼中发出一些‘呃,呃’的声音,听得人浑身都不自在。
三人对视一望,都听得出来,声音是从另一间房间传出来的,这幢房子一共有三间,左右对称各一间,中间为堂屋。
许飞想着先前算的那一卦,心道:难道真的有事发生?那要不要行动吗?按卦像来说只能听之任之,否则必召凶险。
但许飞想归想,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促使他想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事。
于是许飞将手电筒举在眼着,猫着腰,慢慢向对面的屋子走了过去,其余两人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
三人走进屋子,却什么也没发现,如先前查看时一般,空无一物,整个房间一眼就看全了。
突然,在手电光扫过墙角时,许飞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连忙将光线拉回,定睛而视,原来是一条青色大蛇,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起了腰,慢慢走了过去。
蛇这东西天生的近视眼,对光线的敏感度极底,当三人来到角落时,那如小孩胳膊般粗细的大青蛇仍死死的咬住老鼠的脖子,蛇身一圈圈地缠绕住鼠身,可怜的小老鼠只能干瞪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声悲惨的闷哼声,随着蛇身越裹越紧,那声音也随之而小,渐渐地什么声也没有了。
看到这,许飞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对两人说,“嘿,我说呢,先前咱不是算了一卦吗,未济卦,得到的卦像告诉我们,有人有难,但火势压倒水势,没人帮得了,如果我们帮了,可能会伤害自己,这不正好应在这蛇鼠相争的事上么,想在蛇口中救老鼠,很有可能被蛇咬伤,这秋天冬眠前的蛇可狠着呢,甭管有毒没毒,被它咬上一口,那决对是个事”
高杰一听,也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嗨,你说,这三更半夜的被这两玩意儿给弄醒了,得,几点了?”
许飞看了看表,三点多了,屋雨势仍未见减小,三人看着蛇将老鼠连皮带毛囫囵吞下,然后又顺着墙角的小洞钻了出去,这才返回原屋,躺下睡觉。
高杰尿意上涌,非拉着王刚一起出门方便,王刚极不情愿,两人站在门口,对着玉米地解下裤子,‘滋滋’作响。
尿到一半的时候,高杰好像听到在玉米地里有什么动静,在这大雨如注的时候,听到不清不楚,他忙伸长了脖子,侧着头。
突然,一个女人微弱、细小而又凄厉的声音钻进了高杰的脑子里,“救命!”这声音如鬼似魅,飘然而来,飘然而逝,还有一阵阵哭泣声夹杂在雨中,回荡在玉米地。
高杰听得真切,怪叫一声,后背顶在了墙上,连裤子都忘记拎上,扯着王刚的肩膀,不安地问着,“你,你听到了吗?”
王刚当然听到了,这声音来的突然,走的迅速,但听得十分真切,那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身边不远。
玉米林里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突然那个声音又飘了出来,是一长串女人鬼魅般的笑声,“咯咯,死了,都死了,咯咯”
高杰头皮发麻,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因为那可怕的声音急速地冷却了,冻结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唯一清醒的认知告诉自己应该赶快逃走,有鬼,真的有鬼,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还是王刚扯了他一把,高杰这才挪开了脚步,大叫着朝里屋跑去,“鬼,有鬼!”
许飞躺在屋里,玉米地里那轻微的响动被雨水淹没,他当然什么也没听见,直起身见惊慌无措的两人跑了进来,问,“尿个尿也这么大动静?”
“玉米地里有个女鬼,在笑,真的”高杰指着窗户外,但一见到窗外那漆黑一片玉米地时,他连连往后退了一步。
许飞从不信什么鬼神,打着手电就往外走。
但当他走到门口时,不禁也是一惊,果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在笑,时有时无,时强时弱,如泣如诉,如鬼似妖。
高杰对着许飞连连点头,意思是对吧,我没说错吧。
许飞也纳闷,这雨都下了几小时了,怎么可能会有个女人躲在玉米地里,难道就为了吓我们,那她这玩得也太下本钱了,也不怕被雨给淋死,不过再一想,不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哦,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吓吓陌生人,说不通呀。
许飞还想再听听,但那声音又突然消失了,屋外又只剩雨声阵阵。
好了,现在大家谁也没得睡了,有这声音在屋外飘来飘去,谁又敢睡。
许飞看着两人,“我不相信什么鬼怪,走,谁跟我进去看看”
王刚站了出来,高杰头摇着跟波浪鼓似的。
“行,二子,你压阵,三子,走”许飞为了保险,特意重新换了一对干电池,为防止手电被雨水打湿,又回里屋,从那蛇皮口袋里找出一张透明的塑料食品包装纸,将手电给包了起来,拿上唯一的武器,铁铲,与王刚一起,走进了黑沉沉的玉米地。
许飞的手电一出门,屋内顿时一片漆黑,高杰看了看身后,哆嗦一下,嘴里骂着,“王八蛋才一个人在这呢,等我”
雨势渐小,三人在玉米地里一阵摸索,踩在泥泞难行的地里,拨开眼前的玉米杆,一米一米的搜寻,玉米地里到处都是小土堆,好像种玉米这家人根本就没有平整过一般,有些地方的土堆有近一米高,将几颗玉米杆都埋了一半,许飞是越看越奇怪。
突然,只听身边的高杰怪叫一声,许飞连忙调转手电,扭头去看,高杰人呢?刚刚还站在边上的人上哪了?
这时,许飞只觉小腿好像被人用手在紧紧的抓着,并在用力的向下拖拽,他本能的一缩脚,但没能移动,下拉的力量太大了。
许飞低头去看,却见高杰正趴在地上,不,不是趴,应该是埋,只见高杰惨白着脸,下半身几乎都被埋在玉米地里,他正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腿,惊恐万状地喊着,“快,快拉我上来,鬼拉,鬼拉脚,有东西在拉我下去”
许飞来不及细想,一伸手扯住高杰的衣领就往上扯,王刚也看清了,伸手扯住高杰的胳膊,王刚的劲就是不一般,只一提就将一身是泥的高杰从土里给拔了出来,地上空留一个黑洞洞的空洞。
高杰的身体一出来,许飞快速的趴在地上,拿手电往洞里照,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洞里除了一清浑水,什么也没有,许飞伸手在水中搅动着,往下探去,深不及底。
这时,那个女人的哭声混着笑声又传了过来,听得分明,不是这,许飞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寻着声音,也顾不上那划得脸生疼的玉米叶子,但是,当他来到声音传出的方向时,那鬼魅般的声音又一次消失了。
许飞在连地转了几个圏,这里仍然是满地的黄泥,看得出来,这不可能是种玉米所能挖到的黄土,至少在地面三四米之下才有这种土,联想着刚才高杰掉下去的那个洞,这里一定有人在挖什么,而且不是一天两天,遍地都是洞。
许飞见声音又断了,但他敢肯定,声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在哪?四周都是玉米杆,能见度不到一米,索性他将玉米杆子一一推断,用力的踩入泥土之中,高杰和王刚也明白过来,三人一齐动手,片刻之间,玉米地中间已经出现一个五六平米的空地。
‘咚!’好像有个声音从地底传来。
许飞四下搜寻,一挥手,示意两人都别动,安静。
‘咚!’又是一声。
“嗯嗯!”还是王刚的耳朵灵敏,他一指许飞身边一处被断玉米杆子压住的地方。
许飞将手电交给高杰,他蹲着身,在那泥地里乱翻,在泥水里摸着,猛的他好像摸到了什么,硬,硬土?不可能,石头,不像,木头,对,就是它。
许飞用力的按了按,好像那木块也随之往下沉,再顺着往两边摸,有边,他确信这就是一块木板,许飞手上一用力,猛的将木板给掀开,就在木板被掀开的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救命!”
离得太近,近得就在耳朵边上,吓得许飞后退一步,高杰更是差点把手里的手电给扔掉了。
许飞抢过高杰的手电就往地上照,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大洞,里面只有一张脸,一张满是泥血混合的惊恐万状的女人脸正横躺在洞壁上的横向而走的洞里,一只手举着在空中胡乱的抓挠着。
就在许飞一阵发懵的时候,在一旁的王刚狠劲立起,身体探进洞,扯住那女人在空中乱挥的手,顺势就将她的身体从洞里给扯了出来。
啊!高杰看到这女人的身体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指着那女人的衣服,哆嗦着,“是,是她,那个穿红连衣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