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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春里的那个盛夏

《青春里的那个盛夏》

每当跟朋友穿梭在如织的繁华都市街道上时,总是看见一些在各个街边路口派发传单或者卡片的人。他们大多不苟言语,沉默和隐忍,看见有匆匆而过的路人,都会机械地伸出手,像乞讨者一样,想尽快发完那些传单和卡片。

可是,大多数路人是熟视无睹的,他们脸上挂着冷漠和司空见惯,步履匆匆,从不会为一个陌生人稍停一秒。

但是,曾经跟那些匆匆而过的人一样,看见那些发传单卡片的人,就像看见烦人的广告一样的我,虽然现在依然被生活逼得步履匆忙,却也会偶尔稍微停下来,接过一张又一张递伸过来的传单或者卡片。

一条街下来,手上就不知不觉有了一小叠的传单或者卡片了。

朋友们当然不解,都是一些广告,要么子无虚有,要么夸大其词,有什么好看的?他们总是一头雾水,笑我没事找事。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的迷惑不解,我却都一如既往,不改这一看似无聊的做法,我懒得解释,因为觉得没必要,而事实上,他们也不是想要真正了解这种做法的目的,他们只是想调侃一番罢了。

我对朋友的调侃总是微微一笑,然而脑海里不时浮现出许多年前的往事,真切仿佛昨天。

临近毕业的时候,整个校园里,似乎都弥漫着悲欢离合的伤感氛围里。我以为我们会一如既往的相爱,一起照毕业相,一起参加毕业典礼,一起找工作,一起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困难,也一起收获着幸福。

可是,某个突然而至的夜晚,突然得就像那晚的所有明亮的星星,突然之间就都变得黯淡了。

你说,我们分手吧。

理由总是看似充分而无可奈何的:性格不合,两人距离远,你自己不够好……

伤心,难过等等这些看似悲伤的字眼都不能够贴切地形容当时自己的痛苦内心和颓废神态。我哭了,大哭了起来。一场又一场,像失去最宝贝东西的小孩。

她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为她泪流满面的男人在悲伤欲绝,食不知味,她也不会晓得,我夜夜醉不省事,酷似一个疯子。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我却只能独自背负。我带着失落和还未愈合的伤痛,离开了校园,找到了一份做信贷的工作。

我住在离公司很远的效外,逼仄的单间里,闷热而潮湿的空气,令人心烦意乱。对面的地沟臭气,偶尔随风吹来,令人作呕。每天得早早起床,然后挤公交,挤地铁,等到了公司,也差不多快到上班时间了。

六点下班后,又是一阵挤兑,回到出租房时,已是万家灯火齐亮,还有残缺的月亮高挂在天上。

一开始,新人是很辛苦的。很多东西都不懂,时常被训斥,被使唤,却也只能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只要学到东西,一切都无所谓了。一切都要从底层做起,为了找到客户,我们新来的员工总是要跑出去派发卡片。

现实跟理想总是有着明显的距离。这句话搁到哪里都是不会错的。

我手中拿着一叠叠卡片,头上却要顶着盛夏里的烈日,站在地铁口,向路人派发着卡片。可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大多数是不会理睬的,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就从你面前走过去了。

你的热情,一次一次地被挫败感考验着。一天下来,看着还厚厚一叠的卡片,不禁沮丧万分。

失恋的阴影还没有消失,而第一份工作却屡屡受挫,这让自己感到绝望,当时都想到了放弃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暑晕倒在地的,我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一接到爸妈的电话时就会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以至于把病床旁边的小朋友吓得不敢说话。

我当然知道,生活根本不像电视上说的那么轻松容易,只是没想到挫折一下子来的这么多,这么快,似乎所有倒霉的事情都几乎不约而同地涌来,要把自己击溃。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随便放弃,如果此时放弃,那就没有了回头的路了。生活依然要继续。

那个盛夏,我记忆深刻。那时最炎热的夏天,热浪一波又一波扑来,干燥的地表,似乎被烤的冒出了烟。即使你穿着短袖短裤,站在树荫下,依然感受到热气逼人。可是我还是要外出派发着一张张代表着希望的卡片。

当我越来越麻木地伸着手,像乞丐似的,讨要路人的同情而接过自己的卡片时,当饱含希望的眼睛慢慢堆满了失望,自己都感到无力时,我忽然发觉我的手动了动。

我透过滴着汗水的睫毛,看见了一个女孩。她手里接过我的卡片,面带微笑。她的皮肤是那样的白,似乎都把盛夏的阳光反弹了,照射得我眼睛差点睁不开。

某一瞬间,我感觉到她就是一朵芬芳的花,干净而充满善意。

我感激地也微笑起来。却下意识地尴尬地脸红起来。

她离开了,身影淹没在来往的人流中。就在刚才,我的心里仿佛照进一束光线,无意间照亮了一大片阴暗。这一天的工作似乎也变得轻松和有意思起来。

后来,不管去哪里,在那个时间点,我都会回到同个地点,为的就是能看见她的微笑。而她总不会让我失望,总是微笑着不说一句话地从我身边接过那些重复的卡片,然后羞涩地离开。

我们似乎是合作很久的搭档,默契而愉快。即使我们没有对话过一句,也无法阻碍我们的心有灵犀。

我无法懂得我们是怎么样的关系,只知道,那是比友情更为友爱,比爱情更为珍贵的情感。我宁愿它永远这么美好,永远不会消失,即使我们只是有一刻时间的擦肩而过。

我渐渐从失恋的悲伤中走出来,工作也慢慢步上了正轨。我都忘了我接到第一笔单时是怎样的高兴和兴奋。但是我不会忘记那时在心里默默做出的那个决定。

我要用赚来这些并不多的钱请那个女孩吃一顿饭或者是喝一杯饮料,以表示自己对她的感激。

于是我又每天跑了出去,即使那时因为自己业绩,已不用那么辛苦地出去晒太阳了,但是我也无所谓。

我在那里等啊等,几个小时过去了,半天过去了,甚至一整天都要这样过去,我依然没见她的身影。

我有点沮丧,但是我不想这么快就放弃。我一连几天都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从早上到晚上,不停地等着她的出现。漫长的等待,却只能换来一张张陌生和冷漠的脸孔。

她也许离开了这个地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我失落而难过。因为我一直后悔,我没来得及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做什工作。

我们萍水相逢,互不相识,但是她给了我整个夏天,也许她不知道这些,可是她却无意间用她的善良,鼓励了那颗躁动而疲惫的心灵。

我忘不了那个炎热的夏天,忘不了那个女孩甜美的微笑,也忘不了那连续几天里,自己望眼欲穿的等待。

青春有时很漫长,长到在未遇见她之前,整个夏天都是无边无际,可是有时青春又是那么短暂,短暂到我们来不及道别,就各奔东西,消失在人海里。

以至于,每每想起这件往事,我都记忆犹新,仿佛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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