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万里江山,不及绾卿倾城一笑。”
楔
她素来喜静,与长姐迥异。
帘幕低垂,镂空的流苏青帐间,弥漫着淡淡的沉木香味,掺杂着些许墨勾的清幽。案前的她,黛眉微蹙,垂眸凝望,柔弱无骨的手轻握毛笔,勾勒出一幅恬淡的山水画。
笔还未搁下,门口便响起了银铃一般的笑声,长姐款款地迈入室内。“绾儿,爹爹让你我随他进宫面圣,快准备一下吧。”长姐身着宫装,梅妆妖娆,眼角眉梢却都飞扬着莫名的神采。她也忽而记得,今日是六月十八,群臣会宴的日子。爹爹,还是不答应她吗?
她眼里的光彩黯了黯,却还是淡淡的勾起嘴角,抚平几丝颈间顽皮飞起的青丝,“知道了,我就来。”长姐看她这副样子,本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她非嗔非喜,神色清明地走到妆案前坐下,轻触许久未碰的妆匣,轻叹口气,“青暝,帮我把头发挽起来吧。”一个清秀的侍女应声答允,走到她身后,娴熟的编起了发髻。
望着镜中天仙般美丽却陌生的自己,她只能视若不见。额际的朱砂痣经过一年的遮掩今日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犹记得那人的只字片言,美人痣?呵,怎无人评作红颜祸水呢?罢了,爹爹的野心她如何不知,为了娘临终的遗愿,为了长姐的幸福,纵有千般不愿,她也只能含泪嗜笑。
踱步走出房间,骄阳如火。早有侍女撑起了阳伞,家丁也抬来了软轿,她搭着青暝的手踩上了软轿,一股困乏感萦绕着她,她只有紧紧地掐住自己,才能保持清醒,尽管手臂上已显出青紫。“青暝,把药给我吧。“青暝闻言停住,从袖间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递给了她。
服过药的她渐渐清醒了些,她垂下眼睑,斜倚在榻上,脸色苍白。殊不知,这一切全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
”爹爹既已入宫,我们也出发吧。”她面无表情地告知长姐,随后坐上了御轿。她知道,爹爹是在躲他,躲她追问不休的难题,躲她恍若娘亲的相貌,躲她······早已注定的命运。她掏出怀里的丝帕,用力的撕成两半,丢出轿外。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鲁莽行事,也只道她会后悔。可惜她只是爹爹手中的棋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注定要负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