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当晚杜玉梅在吃饭的时候问父亲:
“爸,我读书的事儿行了吗?”
“张老师没来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啊。”
杜小陆回答。
“我看是不行了。要行,张老师怎么会不来呢?”
玉蓉插嘴。
“大姐不要想那么多了,怎么还会有你书读呵?你就退学,好好在家做活就行了吧。”
小柱高声说。
“不,我要读!我要读!我一定要读!”
玉梅充满焦灼地也大声说。
“老师不给你读,你想读又怎么能读呢。”
玉蓉又说。
“我就要读!我一定要读!”
玉梅再次大声地说。
杜壮平望向儿子,皱起眉头:
“小陆你自己去找找张老师吧。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不能叫玉梅老是不知道能不能去读书啊。”
“不用去的啦。要有得读,还用我们自己去问?张老师早就来通知了。”
杜小陆不上心地说。
“这倒也是。上次说可以给玉梅减免是张老师找来告诉你的。现在一点儿音讯也没有,我看他是没跟校长谈成。应该是没有用了。”
杜壮平沉吟地又说。
“干啥不给我读!干啥不给我读!”
玉梅露出了一副要哭的样儿。
这时小柱再次发出了高声叫:
“你们莫吵,你们莫吵,我的牙齿要松了!”
“要松就拔掉它算了罗,有什么好吵的。”
玉蓉说。
“拔什么拔?拔得多疼啊!”
小柱对她瞪眼睛。
“你如果不拔,吃东西时,一咬它,会觉得牙床很疼痛的。”
小陆开口。
“对,对。你现在拔它会觉得有点儿疼。但拔掉它以后,你的牙齿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玉蓉又说。
这时从外边走进了杜重生,他到屋里望着杜壮平说:
“我听讲温桂珍那巫婆子跟外村的一个庄稼佬**,给那庄稼佬的老婆、大小舅子抓了个现行,昨日给吊起来打哩!”
“什么,有这事儿?”
杜壮平似有些不信。
“是啊。”
杜重生很肯定地说。
“这事儿是真的吗?温桂珍那么老了还有人要?”
杜小陆提出疑问。
“怎么会没人要?以前年轻做妹子的时候,温桂珍可长得蛮好,那时她就跟那个庄稼佬做相好,要不是因为温桂珍的老爸、老妈贪钱,硬逼她跟杜德威结了婚,叫他们只好把那心思藏起来,他们早成一对儿了。杜德威给枪毙后,他们又走在了一起,已经有了十多年哩,最近才给那庄稼佬的老婆发现!”
“那可真是很藏得住啊!”
杜壮平说。
“怎么不是呢。”
杜重生深有感受地道,忽然他用手揉起胸口来。
“你怎么啦?”
杜壮平望着他问。
“胸闷。可能又要好几日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杜重生说。
“不舒服就去公社卫生院找医生开药吃,莫硬撑,硬撑是很快丢命的。”
杜小陆道。
“你讲得没错。你讲得没错。是要去公社卫生院找医生开药吃。”
杜重生点点头说,然后就赶快告辞离去。
在门口他差点儿和要进门的钱金宝相撞。钱金宝叫着道:
“重生老哥,你是想去赶什么瘟婆啊,冲得这么急啊!”
“我胸口闷,得快回家去躺一躺,舒服舒服。”
杜重生回答。
“你可得把这老毛病治断根才行呵,不然哪是路?”
“你说得没错。你说得没错。”
杜重生快步走了出去。
“人老了真是老毛病多呵。”
钱金宝走进门来说。
“重生这老鬼啊,身体现在是越来越糟糕了,我看他会挺不了多久了。”
杜小陆开口道。
“不要讲他,不要讲他,那会得罪人的。”
杜壮平赶忙制止儿子。
“是啊,不该说的话儿是不能乱说的。”
钱金宝也道,在杜壮平对面一张凳上坐了下来,望向杜小陆道:
“我这两日到处都去找了田鸡,就是找不见,你到底是在哪儿找到的啊?”
“这是秘密,我可不能说。”
“连我也不能告诉么?”
“是啊,谁都不能告诉,谁都不能告诉。”
杜小陆又说。
“真有你的。”
钱金宝很不高兴,擂了他一拳,然后就怏怏不乐地离去了。
当晚杜小陆坐在家里堂间,越想越害怕别人会知道他抓到田鸡的地方,个个都跑去找,跑去抓,到时叫他想吃田鸡了要去抓时又抓不到,就在钱金宝离去以后两个钟头,这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多钟了,老父也不告诉就快快带上竹篓和铁叉,独自一人悄悄地跑到离柴头岭村五六公里的地方,在一处山边小沟里一下又抓到了七只田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