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由于母亲贱妹的坚持,卢安远和李映香的婚礼还是办了。
他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很冷清,除了舅舅杜月和、舅母王宝珍与柴头岭大队大队长杜仁昌之外,谁也没再请。
开始贱妹还想再请杜锦福等几个人的。
可是仔细一算,如果他们也请的话,那么跟着还得有一大串同村人要请(超过一半的人都沾亲带故嘛)。
若请了这个不请那个,其结果还会惹出更多更大的麻烦来,因而贱妹最后就没再多请了。
虽然婚礼只请了舅舅杜月和两口儿与柴头岭大队大队长杜仁昌(他是贱妹的堂叔),但村里闻讯而来的人还是很多。
杜锦福就不用说了,连杜良健、钱有明以及杜宗源等等一大帮人也来了,把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没凳子坐了,没凳子坐了。家里凳子少,没法让你们坐,真是对不起啊!”
贱妹在屋里还勉强能再让人进来的时候就惭愧地不住声对大家说,这当中就有钱有明。
钱有明听了马上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在这儿站一下就行了。家里还有工夫没做完,我等一下就得回去做哩。”
杜良健因为去了一下乡上,比较迟来,那时屋里已塞满了人,难以再挤进去了。
他在门口挤了挤实在挤不进,就在门外高声地叫起来说:
“喂,安远,你讨新妇也不告诉我,也不请我,太不给我面子了吧?现在我自己蹭着脸儿来了,可连进也进不到屋里去,想向你贺喜也贺不到呵!”
卢安远听了忙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缺钱啊,办不起酒,所以搞简单一些就算了,什么人也没特意请的。”
杜良健听了象有些不高兴,又说:
“我可是你的舅舅啊,你竟敢连我也不请?不怕我以后骂你吗?”
卢安远又忙道:
“怕。我怎么不怕?可是我谁也没请啊!”
“真的没请?怎么来这么多人?”
“都是他们自己来的。都是他们自己来的。”
卢安远又说。
这时杜克俭也来了,在门外嘻嘻哈哈地笑着说:
“呵,安远讨新妇也不请酒啊?我想喝一杯也喝不到呵!”
“去,叫安远从屋里倒一杯猫尿来给你喝。他不给就罚他从你的裤脚底下爬过去。”
站门边的钱金凤撺掇他说。
“人那么多,我怎么叫啊?”
杜克俭象有些没勇气。
“呵,怎么叫!扯开喉咙叫啊,怕他听不见?”
挨钱金凤旁边的杜淑青开口说。
“我还是莫叫,莫叫。你们都没得喝,他哪会给我喝。我可不敢叫。”
杜克俭嘿嘿地笑着又说,然后就闪到一边去了。
人生的片段,在卢安远和李映香的中间,从此将由孤影变成叠影,到处都飘逸出令人沉醉的氛围了。
卢安远和李映香的婚礼虽然是简单的办,低调地办,但屋子也粉刷了一新,是自己把卧屋用石灰粉粉刷的。
他们还把屋子其他地方用绑在竹杆子上的扫帚扫了一个遍,蜘蛛清除干净就算了。
杜月和与妻子王宝珍在卢安远和李映香的婚礼举办的前一日就从县城里赶了来,带来了新脸盆、被套、枕巾等物品,还带来了一个小收音机。
他拿出这些东西时跟姐姐说:
“姐,映香是在别处有工作的人,结婚以后安远可能会随她去。要真这样,你一个人住在这小屋子里,平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冷清、也太寂寞了。现在我送个小收音机给你吧,这样你以后每天可以收听电台的广播,里边是会放歌出来听的,你时常听一下,就没那么闷了。”
贱妹听了道:
“我不爱听广播。广播有什么好听的,你还是把收音机带回去自己听吧。”
“不,姐。我这小收音机是特意买来给你的,我怎么能再带回去呢?”
“那就给安远他们吧。他们年轻,比我爱听。”
贱妹又说。
“那也不行。他们年轻,大把机会赚钱,以后有的是钱买更大、更好的收音机。我这个不送给他们。”
杜月和道。
“那你还是把它拿回去,以后莫再买这样的东西了,浪费那钱干啥。”
贱妹又说。
“我都买了来了。哪还会再带回去呢?你一定要收下。”
杜月和硬把收音机塞向了贱妹。
最后贱妹没办法,只得把那收音机收下了。
由于卢安远和李映香的婚礼没特意请村里的人参加,因此没人闹新娘,很平和的就过去了。
当村人们离开后,卢安远和李映香一起走进“洞房”去时,他由不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呵,今天过得真好,过得真好啊,没请人也过得很热闹哟!”
卢安远说。
“是啊,是啊,也满热闹的。也满热闹的。”
李映香也满脸带笑地说。
“现在时候不早了,今晚你们可要好好睡一觉呵。”
贱妹在屋外高声地吩咐道。
“是,妈你放心,我们知道了。”
卢安远在卧屋里高声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