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那里,王永红正从店面里托着一盘东西出来。“米粒,你真来了。我哥和顺子就在里面。”她把盘子交给了别人,带我走进店面里的一个小隔间。
里面坐着两男两女,“米粒,这是我哥,这是我哥女朋友,这是顺子,这是顺子女朋友。”
大家招呼我坐下。王永新和那个顺子确实都是当年的那些人中的,现在他们都已经长成了成熟的男人了,他们的胳膊和肩膀上都有刺青。我不记得是当年就有,还是后来刻上的。看着他们,我觉得他们离我现在的世界是多么遥远,远到我难以想象我曾经与他们厮混在一起。
本来喧闹的几个人见了我都安静下来,王永新和他妹妹见到我的表情极为相像,“这是米粒?这也太漂亮了。诶,我得赶紧带你整容去了,这,在米粒面前,你还叫女人吗?”后一句是对他女朋友说的,当然招致他女朋友的一顿臭骂。
“新哥,难怪健哥肯为米粒姐杀人呢,要是我,我也肯”顺子接着说。
大家给我倒上啤酒,我并没有拒绝,我知道在这些人面前,不用矫情。顺子的女朋友问:“你给这姐倒酒,人家会喝吗?”他们听了哈哈大笑,“你问米粒,那是女中豪杰,米粒白酒都能喝一瓶呢。是吧,米粒。”我在这些话面前,就像得了失忆症,他们口中的米粒是我吗?
“阿健,……,还好吗?”我问王永新。既然来了,我必须问出口这些年回避的人和事,因为除了我自己的不幸,我心中同样对阿健充满了愧意。他们都是了解我过去的人,我不必掩饰。
“好啥呀,没有自由的地方,能像我们这样快活吗?但话又说回来,他要不在监狱,我估计现在也进去几回了。他性格不行,太冲动。”
我默默的喝着啤酒,“是我害了他。”其实这也是我的心结,我没想到阿健真的去杀人,而且是打着给我报仇的旗号。
“米粒,你不用自责。你看你,一看现在就是人上人。那阿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说,最可怜的也不是他,是那个阿三。”
本来低着头喝酒的我,听了这话抬起头,我不知道这个王永新为什么要替阿三说话,“他怎么可怜了,他下药迷昏了我,强.奸了我,他还可怜?”气愤使我把“不可说”脱口喊了出来。
王永新和顺子惊讶的互望了望,王永新有些结巴的问我,“米粒,你说……你说阿三真的强.奸你了?”
我的眼泪已经滑落下来,我边擦眼泪边点头。
“不对呀,我明明记得阿健给你报仇的那天晚上,阿三和我们在一个酒吧喝酒,他口口声声说他是冤枉的。他说看见你一个人在酒吧,好心好意请你喝饮料,然后你就昏过去了。他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把你送一个旅馆去了。当然那也不是什么好旅馆,阿三也就那个档次。然后第二天早上,他去看你,你醒过来就大骂他。没容他解释,就来了一堆警察。警察调查一翻,那旅馆的服务员都给阿三打证明了,说他把你送去,就走了。他让我们跟阿健解释解释,给他求求情。可是还没等我们解释,阿健就找他来了。他见了阿健就说他没把你怎么样。可是阿健那人,你也清楚,虎着呢。再有,他早就看着阿三不顺眼,一酒瓶上去,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阿三也真他妈的不禁打,就这样死了。”
听了这些话我已经完全呆掉了,直到王永红推了推我,“米粒,米粒,你怎么了,哥,你说这些干啥呀,勾起米粒的伤心事了。”她们都以为我是因为对阿健心怀愧疚。
“永新,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的声音不可遏止的发抖,接着就连手脚都开始发抖。
“真的,我和顺子都听阿三这么说的,只不过顺子那时更小,不知道他记得不。”
“我记得,我怎么不记得,我亲眼看见杀人场面。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混了。”顺子附和着。
“可……可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我被那个阿三玷污了。我一直以为我是不纯洁的。”我拉着王永红的手,仿佛她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不会吧。米粒,别告诉我你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处.女,别告诉我们这些坏男女,你连做.爱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啊。”王永新一看就知道是社会上的老油子,说出这番话来毫不迟疑,就如家常便饭一样。
而我却没有以往的困窘,我努力回想那个我一直以为毁了我一生的夜晚,“那晚,阿健让我做他女朋友,我没同意。阿健赌气走了。我自己到一个酒吧喝酒,对了,那晚我胃疼。疼得我直不起腰。然后阿三过来了,他给了我一杯饮料,我喝了。之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第二天就在那个旅馆了。我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站在我面前的阿三。”我陈述着我的回忆。
王永红问:“那你穿着衣服没有啊,还有,你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尽我最大的力量大骂阿三。以后的记忆全是乱哄哄的,都是不完整的。后来我怎么跟我妈去的A市,我都不太清楚了。”我如实的陈述着。
他们全都停下了吃喝,静静的听着。
过了很久,王永新说:“米粒,你从来就不属于我们这些人,听说你当年学习非常好。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加入到我们这群人里的。你可能时时处处在防范着有人侵犯你,一旦出现了突发状况,你就自以为被侵犯了,其实,根本没那回事,都是你瞎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