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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忘却的旋律

白皙的面孔流露出无数的惶恐以及焦虑,艾文到现在已经昏迷了近一个月了,今天,少年终于睁开了双眼。

“我在哪里?”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撑起身来,但是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切都是这样的没有实感,像是走了一段很久很久的路,又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想了想,又问道:“我是谁?”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剩下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劈柴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呼噜声,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气味,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等了一会儿,他狠下心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

鲜血的味道,疼痛的实感,大声伸张“这里是现实不是梦境”

他叹了口气,有些不安,不知道这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艾文,

他记得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名字,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记不得了,

直起身来,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席卷了他的全身,漫长的睡眠令他感觉浑身上下都软趴趴的,四下里张望,映入他眼帘的是陌生的屋顶,陌生的墙壁,

他睡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床很硬,让他想到了坚硬的岩壁,盖在他身上的是一床单薄的被子,上面还打着好几个补丁,

一个不知道几岁的小女孩就趴在他的边上,亚麻色的头发梳成一个短短的马尾扎在脑后,配合她的那张娃娃脸,显得分外可爱,大概是因为睡相太差,被子被小女孩的口水染湿了一片,

清醒了一点儿,艾文爬了起来,但是由于身体状况仍然不好,他的动作很迟钝,也正是因此,些微的震动传到了少女那边,像是被少年起来的动作所惊醒,她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双眼,幽幽地瞪了他一眼,转个身子又继续睡,

“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艾文这样想到,

“醒了吗?”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挂着一条毛巾,大概是因为刚刚结束劳动,汗水打湿了他的上衣,在他的头顶还可以看到白色的蒸汽,

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这给艾文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质问道:

“你是谁?”

那个人憨憨一笑,说:“我叫马林。你可以叫我马林大叔。”

将艾文放在一边,马林大叔缓步走到了那个小姑娘旁边,轻轻地将她抱起,掐了掐她的小脸,轻声说:“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来照顾病人的,结果自己睡着了这怎么行”

小女孩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缩了缩身子,躲进了马林的臂膀之中,喃喃道:“爹,我困!”

马林无奈地笑了一笑,有些溺爱地看了自家孩子一眼,这才会过头来看向少年,挠了挠头,解释道:“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贪吃,贪玩,贪睡”

艾文依旧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出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大概没有恶意,口气也温柔了一点,只是继续发问道:“那个,请问,这里是哪里?”

“哦哦,对了,还没有跟你说呢,这里是平头镇,然后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妻子在山里看到你倒在地上,就把你就回来了。”

少年拼命地去回忆,但是思绪就像是飘散在空中的鸿羽,他一伸手去抓,就四散地逃开了,

“我叫艾文,至于其他……,抱歉,我想不起来了,不管是为什么要到那种地方去,还有……我是谁”

虽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却对其他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一想到这里少年有些担心,又有些痛苦,

他有些想笑,有些想哭,

他想要再说几句,但是喉咙却沙哑了起来,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不适感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的身子蜷缩了起来,他刚一蹲下,一股子酸水就在往外冒,他一个忍不住就全部吐了出来,

恶心,难受,痛苦,不甘,

难以言表,不可名状的情感包裹了他的全身,之前的那股无力感也再度去而复返,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在这种情感中溺死,

这个时候他发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之前的那个魁梧的身影,马林大叔用充满善意的目光望着他,他的动作实在是说不上是温柔,但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乡间的淳朴,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将自己的女儿放在一边,马林大叔轻轻抚摸艾文的头发,安慰道:

“就算是想不起来不想也没有关系”

似曾相识的触感让他感觉好了很多,

“对不起”,他想要道歉,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声音破碎,凑不成音。

……

……

“你大概是经历了过于残酷的事情了吧”马林大叔这样说着,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火焰,在夜色中他的身子显得分外瘦削,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马林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显得有一些不好意思:“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就呆在这里也没有关系,虽然粮食可能不太够,过段时间你也不得不去和我一起工作,但是我可以保证,尽量不会让你挨饿!”

不会挨饿,少年也不知道这个条件算是高,还是算是低,

但是看着这位的大叔的家境,想来这也是相当不容易了,

火焰在风的吹荡下忽大忽小,少年的思绪也跟着飘荡了起来,

马林大叔说他的发色是黑色的,这种发色除了某些贵族,只有在东方的少数地区才有人会有,至少这里当地的人基本上都是亚麻色的,所幸大叔不是本地人,他的头发也是黑色的,如果说他是自己远方亲戚,那么相信外人也看不太出来,

少年知道大叔是为自己好,但是总是忍不住地想自己到底是哪里人

火焰渐渐衰弱,马林大叔用一根黝黑的火叉拨了拨那团燃烧着的火焰,火焰又如同重生了一样,重新明亮了起来,

马林大叔和他正在烧毁他之前随身携带的衣物

根据之后马林大叔所说的话,在倒下之后他的身上发现了两样东西,一块刻着他名字的玉佩和残破不堪的一件衣服,因为种种原因,马林大叔判断他的身份可能有些不太“好”,为了保护他和避免麻烦,必须要销毁一切证据,所以马林大叔将衣服烧了,

虽然少年认为这没有什么必要,但是马上就意识到这里面有一些隐情。关于自己真正的身份,自己面前的这位大叔可能知道某些自己现在不知道的重要信息。想到这里,艾文决定暂时相信对方,知道自己的伤养好之前现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暮色渐深,衣物燃尽后火焰渐渐变小,最后完全熄灭了,只剩一地的灰烬以及一缕淡淡的青烟。

将手掌紧握,发白的肌肤彰显着自己的无力,艾文感觉自己心里空空荡荡的,不知道应该做一些什么。

马林大叔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裤衩,将一只手伸向了自己,大概是想要安慰几句,想了想,劝道:

“你大叔我活了这么久,见到的事情也不算少了。虽然你可能会感觉很难受,但是人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即便如此你也要活下去!”

艾文感觉这句话有些耳熟,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马林伸出来的右手,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见到艾文握住了自己的手,马林也笑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说话的语调也有些不稳“那么今天要准备的丰盛一点啊!”

“无所谓”,艾文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仿佛一下子就会消散了似得,

但是马林终究还是听到了,他说:

“那可不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掌心的温度传到了四肢百骸之中,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暖暖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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