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停了停,雨伞并没有很大,想要撑住两个人本就有些拥挤,何况是两个此时都蹲下来的成年人,那雨丝不再侵袭着她的身体,却一股股的顺着男人的手臂流下去,一下流进他的袖筒里。
她重新垂下头,手指在雨水里涮来涮去,很快,手也被抓住了,她没有挣扎,手被男人拖进他自己的怀里,很渐暖的地方,干燥暖和,她手上的水渍全部都沾染到他干净的衣服上,他却不在意,高在的身体蹲在她的身边,一起望着桥外,漫天遍地的雨丝。
“很怕吗?”
他的声音响在耳边的时候,正巧一个闷雷过去,她听不仔细,所以也没有回答。
“会感觉到很孤独,很无助,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抛弃你,每一段感情都许是假的,付出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得到的只是一场虚空或是笑话,又不愿它人伤心,所以,都积存在了心里,久而久之,就成了坚固的一块,铲也铲不掉,抛也抛不出,虽然疑心很重,却总都渴望真诚的对待......是这样吗?”
他怀中正在慢慢变暖的手,微微动了动,她却仍不肯抬头,额前的发己经不再掉落雨滴了,却被冷风吹的摇摆不定,她的眼镜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如今,一双茫茫的眼定定的看着地面,身子微不可见的打着寒颤。
他没有起身,就着蹲着的动作,单手把风衣撤下来披到她身上,她抽回手把风衣扒掉,往一边挪了挪,他又跟上,雨伞因为两人距离己经罩不住他的躯,只一直停留在她的头顶,遮出一片干燥的空间。
重新挪到她身边,衣服递到她手里,他便转过身:“生了病,过后又要自责,担心的是你的父母,不是吗?”
她握着那件干爽还带着他气息的风衣,看了一会,展手把风衣披到身上,也不拉紧,就这么松跨跨的披着,然后,就仍然继续着在地面笔划的动作。
天更加阴了,远处的闷雷像是有人敲响了皮鼓,一路传入两人的耳膜,只觉胸口都有些闷的透不过气来。
“你根本不相信我们未曾相识这句话。”许久,他开口,声音比那雷声低沉,却比那雨滴更加清透:“的确,我骗了你,那句话,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就是个谎言。”
她手指上的水滴因为她忽而抬头的动作而甩了出去,他的侧脸完美,柔和,他的声音磁性、魅力,他所说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窘,冷的要发抖。
她定定的望着他,好似所有的不甘和烦乱都找到了出口,手指蓦的握紧,握到关节都有些发疼。
“骗我?”她说,声音凉的就像她此时的体温:“有趣吗?”
她不过半个白痴而己,什么都没有,他要来骗什么?骗到她连精神丢失去吗?
“想不想听听你自己的故事?”
他倏的抬头,眼里竟然有笑意,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洇湿的发,贴在他白玉一般的额头上,夜里黑,面前的暖色,形成了惊人的对比。
她收回视线,己经准备起身走人,披在身上的外套太长,她一把扯上来要扔给他,他接过来,并没有起身想要追赶她的意思,而是极缓慢的开口。
“你曾经也是这样拒绝我的。”
她的身子因他的话而微微停顿,耳边又听他在说:“十次?二十次?三十次?呵,记不清了......”
雷声一次响过一次,天边忽的就一道闪电,乌云镶了金边一般,却越发显的那颜色灰突的难看。
“你那时,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你的身后有很多的追求者,我,只是其中的一个。”
她放慢了脚步,不为别的,只为男人声音中的颤意,听起来,倒似有是真的一般。
“你只是喜欢与我在一起,你觉得我们相处的时候,那种感觉让你舒心,你说我们是朋友,是哥们,你说这种关系是最桓久的,你对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也许根本没有听到我心里微弱的驳声,如果可以选择,我从来都不愿与你变为这种关系,我喜欢你,是恋人的喜欢,而不是一个可以勾肩搭背,但不能涉及感情的朋友。”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微侧着头,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的眼睛从来没有放在过我的身上,但我不在乎,每天陪你吃饭的是我,陪你散步的是我,与你打闹的还是我,你的身边一直都是只有我的位置,那时的我,很满足,尽管知道这个位置有朝一日一定会被别人所取代,但我异常的珍惜那每一分每一秒,好似,这幸福就是借来的一般。”
她己经完全转过身去,男人的背影挺直如松,可男人的声音却遥远异常,她不清楚,此时的他,是真的有在说给她听,亦或,只是在自言自语。
“终于有一天,你的身边有了他,我拿着我们两人的课业站在路边看着你们,你看到了我,上前和我打招呼,我僵硬的脸上甚至不知该如何挤出笑容,你说,这是你的男朋友,而你对他说,这是我的朋友,一字之差,是我用尽心力也迈不过去的天堑,我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只能继续扮演一个角色,才能留在你的身边,我要陪着你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打闹,看着你们笑,即使心里再苦我也要笑,看到你伤心,我比任何人都要心急,却不敢表示的比他更加明显,只能站在一边咬牙忍耐,你对他细心体贴,对我慢慢疏远,终于有一天,我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一个人重复着曾经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