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闻言,也不抬头,有气无力的嘟囔道:“你还是别动别说话为好,谁到了他们的标准,还万幸没死了,就会被挑拣出去,算是能活命了。”
安持锋急急问道:“他们是谁?他们的标准是什么?”
那汉子躺在那里,也不作声,看样是不打算再说话了。”
安持锋见状,心里焦急,忍不住说道:“这位大哥,如果你告诉我,我下顿馒头还归你。”
那汉子睁开眼,看了看安持锋,有点嘲讽地说道:“下顿?没有下顿,等明天才有,一天就一个馒头。”
安持锋急切的说道:“明天的也行,我不吃,全归你。”
那汉子问道:“当真?”
安持锋说道:“绝不骗你,我饿习惯了,一天两天不吃东西,完全没问题。”
那汉子说道:“那好吧,我告诉你。”顿了一顿,然后那汉子继续说道:“人们都把这个地方叫做鬼谷,十数年前,这里来了一个恶人,然后附近村子就丢失了十几个小伙子,人们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虽然是一大疑团,但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
那汉子说到这里,觉得很累,就住口不说了。安持锋见状,又焦急起来,连连问道:“那后来呢?那后来呢?”
那汉子有点不高兴,白了一眼安持锋,继续说道:“过了几年,丢失的这些人忽然出现,早已变了面目,原来已经被这恶人收服,训练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人们都称他们为鬼卒。”说到这里,那汉子忽然黯然,低声说道:“早先他们和我们也是乡亲,但变成鬼卒后,早已六亲不认,歹毒无比,但凡谁家有青壮年汉子,都被他们抓走,扔到这里,余下的人哪敢还在这附近居住,早已逃散一空。”
安持锋这才明白为何那些村庄都空无一人了,但也顾不得感叹,急忙接着问道:“他们抓你们,为何要这样对待?”
那汉子说道:“这就是他们挑选鬼卒的方式,不给我们吃饱,熬到最后,如果你肉都瘦没了,只剩下皮包着骨头,还没有死的话,就符合他们的标准了,可以被带出去接受训练。”
安持锋闻听此言,沉默不语,只觉得仿佛来到了人间地狱。那汉子接着说道:“除非你有九条命,活着出去的机会太小了。”说完,那汉子一指周围,又接着说道:“这里每天都在死人,就烂在这里,腐臭无比,人人都染上了瘟疫,就算饿不死你,也得瘟死你。”
安持锋不由得仔细一看那汉子的脸,只见污泥之下,果然起了不少脓包,心下骇然,早已说不出话来。
到了中午,安持锋听见上面一声锣响,刚要抬头望去,却见众人都踉踉跄跄地向坑壁走去。安持锋定睛一看,原来坑壁四周有不少水管,中午是放水的时间。安持锋等众人都喝完,才慢慢走过去,却见水管早已不流水了,只在那儿滴答滴答。安持锋见状,只好无奈的坐在那里,想了想,把衣袍揭开,将黄金鼠王的嘴套揭开,喂了它几滴水。那鼠王喝了几滴,水就没了,不由得大怒,忽然一声尖叫,安持锋吓了一跳,赶紧又把嘴套给鼠王戴上,然后安抚地摸着它的背部。鼠王仍未息怒,喉咙里仍然呜呜地响。
过了一会,安持锋看见黄金鼠王安静下来,就要把它放回腰间,却见此时从水管里滚出来一个红红的果子来,接着跳出来一只黄金鼠,后面跟着两只,也都滚着果子出来。那几只黄金鼠将红果子拱到安持锋面前,然后顺服地望着鼠王。安持锋一见大喜,将红果子拿起,几口就吃了,但觉香甜可口,让人精神大振,安持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剩下的两只红果子,狼吞虎咽,一会就吃完了。
那几只黄金鼠见状,惊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鼠王登时大怒,嗓子里呜呜响,浑身躁动起来。安持锋这才想起来,鼠王还没吃到,心里有些歉然,忙将吃剩的果核拾了起来,预备给鼠王吃。头套刚被解下,那鼠王又是一声尖叫,吓得几只黄金鼠抱头鼠窜,顺着水管就逃走了。
安持锋看着怒气仍未消散的鼠王,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不一会,只见那三只黄金鼠又滚着红果子,从水管里钻了出来。这一次,安持锋也不敢乱动了,将红果子拿起来,喂着鼠王吃。那鼠王吃了几口,大为满意,对三只黄金鼠轻轻叫了一声。三只黄金鼠受宠若惊,个个现出媚态,巴结地望着鼠王。
鼠王不一会就吃了两个红果子,满意的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三只黄金鼠见状,恭敬的退到坑壁,然后嗖地一声跳入水管,转眼就没了踪影。
安持锋安顿好鼠王,看见还剩下一个红果子,想了一想,又回到那汉子身边,推醒他,把红果子递给了他。那汉子接过来,也不犹豫,几口就吞进肚里,然后连谢也不谢,倒头又睡。安持锋在旁边坐着,望着周围躺在泥泞里的人,不由得陷入沉思,就这样过了一会,安持锋忽然一拍大腿,面露喜色,仿佛有了主意。
第二天中午,安持锋等众人喝完水,散去后,又来到水管边,把鼠王放出来尖叫一声,过了一会,只见黄金鼠们滚着红果子又钻出了水管。安持锋定睛一看,却见一共六只,黄金鼠把红果子拱到安持锋面前,然后献媚地望向鼠王。安持锋见状,再不迟疑,右手迅疾将左手中的鼠王移过来,趁众鼠目光也移右边之时,左臂一扫,早已将红果子全部收到袖中。
待鼠王与众鼠反应过来,地上早已干干净净,连渣也没有剩下。众鼠不由得面面相觑,大为惊讶。鼠王然而早已看透这一切,望向安持锋。安持锋装作毫无干系的样子,脸朝坑壁看去。鼠王表情冷漠,朝众鼠叫了一声,众鼠就慢慢退了下去。
安持锋见状大喜,以为众鼠又去搬运红果子,便耐心等了起来。谁知左等右等,一个时辰过去了,却毫无动静,安持锋不由得看了看鼠王,只见它眼睛忽然一闭,仿佛就要熟睡。安持锋明白,这把戏已经败露,只好从袖中掏出一个红果子,递到鼠王嘴边,鼠王睁眼看看,不为所动,安持锋只好又拿出来一个,鼠王才满意地吃了起来。
安持锋喂完鼠王,自己也吃了两个红果子,不舍得再吃,把剩下的两个送给了那个汉子。那汉子吃完,刚要说声谢谢,忽听安持锋叫道:“大哥,你脸上的脓包全消了。”
那汉子用手一摸,大喜道:“果然。”停了一停,说道:“莫非是吃了你这个果子的缘故?你这果子从哪里来的?”
安持锋也不便说破,支吾了几句。那汉子心里喜悦,就问道:“谢谢老弟救助之恩,还不知老弟贵姓什么呢?”
安持锋答道:“我姓安,不知大哥贵姓?”
那汉子说道:“我姓李,以后若是能活着出去这里,我一定会好好报答老弟的。”
安持锋忙摆手说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都是遇难之人,相互帮衬是必须的。”二人就这么说了一会闲话,就各自歇息了。安持锋坐在那里,也不瞌睡,心里只是想到,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多让黄金鼠们多找来些,多救几个人。
谁知第二天早上还没等安持锋醒来,就听见有人在傍边说道:“老大,我没说错吧,这小子果然是块好料,两天了,面色丝毫未变。”
安持锋睁开眼一看,只见两人正居高临下看着他,原来就是那戴帽子黑衣人和瞎了一只眼的黑衣人。安持锋一惊,连忙站起来。那戴帽子黑衣人又打量了一下安持锋,向瞎眼人点头说道:“恩,三弟说的不错,今天就带他出去,交给你打通他,然后给主人看看。”
那瞎眼人答应一声,然后对安持锋大声喝道:“跟我走吧。”说完,抓起安持锋,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