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鼠仔扶着茅屋的木门,抹了脸上的一把汗,呼呼地喘着气说:
“小鲁,你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小鲁说:“那还用说。”
鼠仔说:“那,小鲁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去三味书屋吗?”
按照三味书屋的规定,他们只在早晨的时候上课,其余的时间,都由自己支配,三味书屋的武师傅和文先生可管不着。
小鲁说:“不去,去做什么,我们回家去,什么都明天再说,记着了吗?”
鼠仔点了点头,说:“好。”
不过,鼠仔站起来,走了两步,小鲁又叫住了他:“等一下,小鼠。”
鼠仔回过头来说:“怎么啦?小鲁,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鲁看着鼠仔的脸,但见鼠仔粗糙的脸上,这时候汗水涔涔,而且,鼠仔的额头还是一片乌黑,简直就是乌云盖顶。
鼠仔说:“看什么,小鲁,有什么好看的?”
小鲁问:“怎么啦?有什么不舒服吗?”
鼠仔说:“没什么呀,就是有点头晕,也许是刚才被吓坏了。”
小鲁说:“没事就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小鲁的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各种事情上,他也没有想那么多。
当下,两人就在乱葬岗这里的路口分开了。
虽然小鲁猜想到黑沼里的事一定会给村子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小鲁却也没有想到这影响会是如此的巨大,从茅屋前面的树林里转出来。一路上,他看到村子里很多的房屋倒塌了,很多的鸡鸭从院子里跑出来,在路上到处乱跑,村民们拿着棍子,追在这些鸡鸭的后面。
小鲁知道这一切应该都和黑沼里的那个怂货有关,看的暗暗心惊。
他一路上和村民们打着招呼,一面往自己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本来小鲁就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从黑沼里钻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有点阴郁,不过,和村民们说的多了,特别是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特别是那些鸡鸭扑腾着翅膀短处乱飞的样子,他整个人很快地又振奋了起来。
按照小鲁的打算,他本来是决定自己先回家,什么都等到过了今天,明天去了三味书屋再说,不过,在他从村子的外围走进村子的中心,在从磨石坊的墙角处转了出来之后,一个人却是朝他跑了过来。
他待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人已经看见了他。
这个人飞快地跑过来,一下跳到他的身上,高兴地说:“小鲁哥哥,你真的没事,太好啦,真是太好啦。”
小鲁看着这个少年,说:“小尾巴,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少年,正是小鲁三味书屋的几个关系好的玩伴之一,外号叫做小尾巴。
小尾巴笑嘻嘻地说:“我怎么在这里?当然是在这里等你啦,我给你说,小鲁哥哥,你和小鼠哥哥进了黑沼之后,我们可担心了,回来告诉了武师傅,武师傅却是给我们说你们两个没事,我们还以为他是骗我们的,谁知道是真的,哈,小鲁哥哥,武师傅要我在这里等你,看到你,就要你去书屋见他,他有事要问你。”
小鲁说:“你说武师傅有事要问我?”
小尾巴的头点的就象是鸡啄米,说:“是啊,小鲁哥哥,武师膊看起来可严肃了,对了,小鲁哥哥,鼠仔呢?他真的没事吧?”
小鲁说:“他没事,先回去了。”
在黑沼的时候,小鲁对鼠仔说两人先回家再说,那是在两个人的情况下,现在,碰到小尾巴,小尾巴告诉他武师傅在找他,他知道武师傅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自己不能不去三味书屋,只好跟着小尾巴往三味书屋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小尾巴都在小鲁的耳边聒噪:“小鲁哥哥,你们是怎么从黑沼里面出来的?不是说进了黑沼的人,全都会死吗?”
“小鲁哥哥,黑沼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什么时候你带我们进去玩一下怎么样?”
“我给你说,小鲁哥哥,我们给小鼠爸妈说你们两个进黑沼之后,你不知道鼠爸鼠妈有多担心,他们差点就把三味书屋掀了过来,现在好啦,小鼠没事,武师傅他们也不用担心了。”
对于小尾巴的这些话,小鲁随口敷衍着,他的心里,始终在想着,武师傅这么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事实上,事情已经明摆着的了,今天黑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武师傅找自己,除了问自己黑沼的情况,还能有其它的事情吗?
问题就是,要是武师傅问起自己黑沼的事,自己应该怎么给他说呢?
在小鲁想来,武师傅找自己,自己一定会碰到某种麻烦。
事情本身的发展也是如此。
小鲁一到三味书屋,就被武师傅抓住了。
在三味书屋武师傅的房间门口,围了一大群村里的村民,武师傅被围在这些村民的中间,一看到小鲁跟着小尾巴走过来,武师傅推开周围的人群,朝小鲁大步走了过来,一步抓住小鲁说:“臭小子,你终于过来了,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小鲁心里暗叫要糟,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把黑沼里的事告诉武师傅。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老头子一把拉住了武师傅说:“大武呀,你想去哪?你溜了,我们找谁去?”
武师傅对这个人说:“鸭大爷,你们等会,我有急事,要问陈小鲁,这件事关系到村里的安危,你们的事情,等会再说。”
原来,村长没在村里,村里的事情都由武师傅和文先生两人负责,这时候,文先生去了黑沼边,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武师傅的身上。
今天的地震,给村里造成了太多的破坏,无数的村民来找武师傅,要求处理今天村里的各种事情,这也是一大群村民,把武师傅堵在武师傅房间门口的原因。
这些事情之纷繁复杂,早已经让武师傅忙得焦头烂额。
这些事情有鸭大爷家的狗咬断了狗链跑了,他要求武师傅派人把狗给他找回来,有马大婶家的鱼塘决了堤,马大婶要求武师傅出面,派人去核对跑了多少鱼,要求村里赔偿她家的损失,还有村里地震的时候,一户人家的院墙移到了另一家的院子里,两户人家发生了争吵,要求重新确定院墙的位置。
其它各种奇葩琐碎的事情,当真是三言两语难以尽述。
一把揪住武师傅的,正是手上拄了一根拐扙的鸭大爷,鸭大爷白花花的胡子吹的呼呼响,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他扬起拐扙,一拐杖抽在武师傅的屁股上,恶狠狠地说;“不行,你小子少忽悠我老人家,我还不知道你的德性?你小子不就是想溜了嘛,现在,你先给我把阿黄找回来,阿黄陪了我十三年,我一直把它当家里人,没有给我把阿黄找回来,你小子哪里都不许去。”
武师傅是长老会的成员,却偏偏不喜欢处理村里的琐事,现在长老会由他负责,他若是溜了,这里的人可全都要发狂了。
这种事情,武师傅又不是没有做过,简直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武师傅在小鲁他们面前威严无比,在村里人面前却是另一种样子,在鸭大爷这种老人家的面前就更别提啦,谁也不会想到,堂堂的武师傅,在鸭大爷这种老人家的面前,居然有点小心翼翼。
他弯下腰来,满脸笑容地对鸭大爷说:“好,好,鸭大爷,你别急,我就派人去找阿黄,你先给我说,阿黄喜欢去了什么地方?”他转过头,瞪着小鲁说:“臭小子,你先回去,哪里都不许去,我有时间再找你,听好了吗?”
小鲁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说:“好的,好的,大武叔叔,我就回去。”
大仓鼠他们也在三味书屋玩,小鲁一到三味书屋,他们就发现了,眼看小鲁要走,他朝蛇皮努了努嘴,说:“走,跟上陈小鲁,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他。”蛇皮吆喝着一群少年,跟在小鲁的身后,就要尾随小鲁而去。
武师傅却是一声冷喝:“站住。”
大仓鼠他们都回过头。
武师傅的脸冷的就象是一块寒冰:“这段时间非同寻常,少给我节外生枝,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都给我打住,出了什么问题,不管你们家里有什么背景,老子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之间,大仓鼠他们吓得惊若寒蝉。
小鲁则是喜笑颜开。
他原本以为到了三味书屋这里,武师傅必然会问他黑沼里的事情,没想到脱身如此容易,他吹着口哨,从人群里挤出来,悠哉悠哉地回家了。
小鲁的家在村子南边的一个山坳里,这里,是村里普通人家居住的地方,前面有两株粗如水桶的大树,一道篱笆把小鲁家的院子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