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刘雨早早的爬起来,穿上新衣服,用一个小布兜装下扇子、醒木、一块白布,这些东西都是说书必用的道具。
今天是他要去茶馆里说书的第一天,把东西收拾完以后,洗脸、梳头,把自己捯饬的干干净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相亲。
金德昨天晚上心里有事,跟老王喝酒喝多了,早上没有起来,在被窝里听着外面有人走来走去,往外看看,天已经亮了。
从被窝里出来,掀开帘子,看到刘雨那个小身影在忙活,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说好今天送小雨去茶馆的,喝酒真是误事儿。”转过身,拿起衣服就穿,可是,昨天喝太多了,脑袋现在都疼的厉害,还有点头晕。
刘雨收拾好一切,出门来,看见金珠儿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走向前说道:“你怎么起来了?天还早,怎么不在睡一会?”
金珠儿的两只小手合在一起扣了几下,似乎在做什么决定。只见她抿着小嘴走到刘雨面前,帮他整整衣服,拍拍有褶子的地方,然后小声的说:“谢谢你。”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听在刘雨的耳里,犹如天籁,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过来跟自己整衣服。刘雨咧着嘴笑道:“这有什么可谢的,你们愿意收留我,给我吃穿,我才不至于飘零在外,现在到为难的时刻,我总该出手帮一下吧,再说了,都快成一家人了,跟我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一家人,金珠儿懂这个三个字的意思,可不代表金德懂,刘雨的这番话正好被刚站到门口的金德听了个一字不露。站在门前看着院子两人的模样,他皱起来眉头,问道:“你们在干嘛?什么一家人?”
“啊!”两个人齐齐吓了一跳。
回头看着金德,刘雨和金珠儿俩人的脸红了,毕竟两个人那点事他这个当爹的还不知道,金珠儿站在哪里扭扭捏捏,而刘雨很不厚道的跑了,临走还留下一句话:“大叔,等我回来再给你解释!”
金德看着跑出去的刘雨,还是没有闹明白是怎么回事,走到金珠儿面前问道:“小雨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金珠儿嗯嗯啊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女儿那羞于启齿的样子,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的闺女好像和刘雨对上眼了。而后又问道:“珠儿,小雨是不是喜欢你?”
“爹!”金珠儿被金德问的如此直白,一时羞怒,跺脚道:“那有你问的这么直白。”说完捂着小脸就跑。
金德心想:“还真让自己给猜对了,不行,我得好好问问。”
转身就往金珠儿的房间里走去,也顾不得送刘雨去茶馆了。
刘雨从家里出来见金德没有追出来,呼了一口气,在金德眼皮底下泡人家闺女,这算不算作死的节奏。
‘哗啦’
老王推着独轮车出来,看见刘雨站在门口,便笑道:“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想着一会去叫你呢。”
“呵呵,王伯伯好。你昨天可没少喝,怎么精神还怎么好?”刘雨上去问声好,道:“您天天都这么早出去送鱼吗?”说着话,走向前帮他推车。
“那点酒不算什么,对了,你把包放车上,省的背着他累的慌”老王锁好门,推着车和刘雨向城北走去。
……
城北,东十字大街是相州的繁华地区,这里有着无数的酒楼和茶馆。是一些当地人消遣的地方,在这里听听小曲,听听书,都是很不错的选择。要想嫖/妓,那就得去城东的‘花街’胡同。不过,得等到晚上。
老王带着刘雨走了三刻钟来到这里,老王把车停在外面,从里面拽出来两条鱼,拉着刘雨往里走,叮嘱道:“一会见了成掌柜可一定要礼貌,成掌柜是念过书的人,不喜欢那些轻佻、张狂的人……。”
刘雨听着老王的叮嘱一一点头,说:“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给您丢人的。”
走进来,柜台前有一个少年,模样约十七八岁,正在捧着书一页一页的翻,看的很仔细,连进来人都不知道,老王走上前说道:“豆丁,看书呢?”
“嗯”那个叫‘豆丁’的少年,抬起头笑道:“王伯伯,今天这么就早来了?”
豆丁从柜台里出来,看着老王手里鱼疑问道:“王伯伯,我们今天好像没给您说要鱼吧?”
老王笑道:“没有,我这不是有点事想见你父亲吗?他在吗?”
“在在,在里屋呢,我带您过去。”豆丁看了看刘雨,没说话,就直接带他们进去了。
里屋的成掌柜正在桌子上画画儿,豆丁上前道:“老爹,王伯伯来了。”
“哦”
成掌柜应了一声,没有抬头,直接喊:“老王,坐下,等一会,我马上就画完了。”
“不急不急!”
刘雨仔细的打量这个成掌柜,年纪四五十岁,臃肿的身材,身穿一件灰色的袍子,外面罩着一件天蓝色的长褂,头戴一顶员外帽,肥嘟嘟的大手握着狼毫笔,在宣纸上不徐不疾,大约一刻钟左右,他才把笔放下。
刘雨上前把头凑过去,上面画的是一根树枝,树枝上有绿叶和几个柿子,画风优美,线条流畅,忍不住说道:“好画。”
成掌柜最恨的就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明明不知道,还非得说出自己的破道理,来彰显自己是个才子。老王深知道这个掌柜的脾气连忙上去拉刘雨,教训道:“你知道什么?别乱说话,成掌柜的画也是你能评价的。”
成掌柜看着刘雨,仔细的打量,向老王问道:“老王,这个孩子是谁?”
老王回答道:“这个孩子是我院子里的租客,想在您这里找个饭碗,刚才是无意之过,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刘雨在后面嘀咕道:“明明就是画的好吗?干嘛不让人说?”
这个屋子不算太大,成掌柜当然也听见了刘雨的话,面色不悦的盯着他。吓得老王赶紧握住他的小手,暗暗使劲,疼的刘雨直吸冷气。
成掌柜看着刘雨那个样子,倒也不像会说谎的样子,当即把画翻过来,摊到桌子,口吻很冷的说道:“老王,你别拦着他,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一个十多岁的毛孩子,也懂画?”
刘雨转过老王,走到前面,说道:“我要是能把这幅画的特点说出来,你能让我在这里说书吗?”
“说书?”成掌柜乐了,说道:“好,你要是能把这幅画的用墨说出来,让你在这里说书有何不可,不过,能在我这里说书的人,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观众爱不爱听你的书,可不是我能左右的,那得看你的本事。”
“好。”刘雨马上指着这幅画评论道:“成掌柜这幅画好在,您敢另辟蹊径。”
“哦。”成掌柜点点说:“有点意思,接着说。”
刘雨又说:“这幅画设色大胆,柿子上用的墨不是单调的一种墨色,而是好几种墨混合在一起,还有这绿叶,也同样是几种墨混合在一起,层次丰富,混而不乱,浓墨相宜,再配上这几个的柿子,谁又能说,这不是栩栩如生的绿叶呢?”
刘雨说完,屋里寂静,成掌柜望着刘雨,显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而老王虽然听不懂,但看到成掌柜的模样时,脸上的神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