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看着他的模样也不过十多岁,怎么说起话来的口吻像个大人一样,张口闭口都是自己的女人怎么怎么样,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古人没有青春期,秉着小子不吃十年闲饭的定论,从顽童直接到成年。
千古一后的长孙皇后嫁给李世民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三岁。
秦朝宰相甘罗,被皇上赐婚之时也才十二岁。
刘雨十岁的身体,二十多岁的灵魂,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过。
“呵呵,很好理解。”刘雨道:“自己的女人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事情,他生病你就得管,他撒娇你就得宠,除非遇见那种很特别的女人,比如吕后、武则天。”
仁宗连忙摇头道:“不不,我不喜欢那样的女人。”一个刘娥就够他喝一壶了,还找像她那样的女人当皇后,简直是自己找不自在,仁宗到现在还没有从刘娥的阴影走出来。
“对了,我叫你上来了,是给我唱一段的,怎么谈起这种话题了。”仁宗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初衷的目的。
刘雨从怀来掏出来快板道:“不知客人想听什么样的内容?”
“哦,这还可以分什么内容吗?你的意思是我随便说一个题目你都能唱出来?”仁宗差异的问道。
走套路怎么都好唱,现场点节目,这个就有点难为人了,不过刘雨点点头,算是能唱。
仁宗此时心里想,父王告诉我要以仁义治国,刘娥虽说不是自己的娘亲,但俗话说生者功劳虽不小,养着恩惠大如天。自己也能听从她的话。至于自己的母亲,也说要自己以仁义治国,仁义治国说穿了无非一个‘孝’字。
‘呼’仁宗呼了一口长气道:“那你就从‘孝’这个字说吧。”
刘雨听罢命题,把快板又揣回了怀里。
仁宗不解,问道:“怎么了?难道这个‘孝’字不能说吗?”
“呵呵,公子此言差矣,‘孝’当然能说,我大宋朝本来就是以仁义孝礼治国,这有何不可说。但是,这样的话题不适合用快板说,我给您念一首民间流传的诗吧。”刘雨把双手揣进袖子里高声的说道:“人生谁无母,有母不知苦,天下母亲心,衣破连夜补,儿女不知问,不如鸟反哺。”
“大道理尚在民间,用母子做比喻是最好的,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儿落地,娘过一道鬼门关,襁褓儿是娘的连心肉,与其说儿女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倒不如说儿女是母亲的第二条生命……。”
仁宗听完这几句话,差点眼泪没有留下来,他从小山珍海味,却从来没有吃过母亲亲手喂过的一口饭。他从小锦衣绫罗,却从来没有穿过母亲亲手缝制过的一件衣服。
想来起小时候,好几次路过母亲的门口,竟然不知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嫔妃,就是自己的生母,每一次见到自己总是嘘寒问暖,直到现在自己才明白,亲生母亲的地位,是无人能够替代的。
母亲每次见到自己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希望自己能当一个好皇帝,现在想起来真是有切肤之痛,仁宗的双眼不知不觉有了泪花。
刘雨问道:“公子,我有什么地方说差了吗?您流泪是为了那般?”
“没有,你说的很好。”仁宗擦擦泪水道:“你能把‘孝’子这个问题深刻表现出来,也难怪你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刘雨摇摇头,无奈道:“不是,我有家,我并不是一个孤儿,我有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家里穷,父亲赶考之时借了高利贷,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母亲辛辛苦苦拉扯我们长大。
因为高利贷实在是还不上,那个债主一怒之下便来抢人,我妹妹不知道被他们卖到哪里去了,我被他们扔上马车,在半路的时候,我急中生智逃了出来。无意之中我遇见她。”
说着朝金珠儿的方向努努嘴,接着说道:“他的父亲见我可怜,把我收在了戏班里,我这才得以苟活。要不在这种天气里,即使饿不死,也得冻死。”
金珠儿从小就随着父亲漂泊,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时之间难以停止,直到刘雨的话落下,才知道身为一个女孩子失礼了。连忙摸摸嘴上的碎渣,然后把头低下,摆弄着衣角。
仁宗看到金珠儿这个模样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没你的事,你尽管吃。”
随后对着刘雨说道:”这么说,你也个苦孩子?“
刘雨苦笑摇摇头,没有到过民间的人,永远不知道民间需要的是什么。于是他给仁宗讲了一个故事。
…………
大雪飞舞,狂风劲呼!到了下午寅时,才到相州。
周清骑着马来到车前道:“公子,我们已经到了相州,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到相州了?”刘雨高呼一声,站起来向仁宗施礼道:“多谢这位公子,既然到了相州,我们也该告辞了,您多保重。”
说完拉着金珠儿就要走,忽听得仁宗道:“且慢!”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大约十两左右,放到刘雨的手中说:“这趟能够跟你认识,算是一种知己,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能否告知一下。”
刘雨呵呵一笑,并没有接过仁宗的银子,从车内跳下去,又把金珠儿扶下来,对着仁宗抱拳道:“我本是飘零天涯的孤雁,咱两个人匆匆相见匆匆别去,只是过眼云烟,又何必在这雪地里留下鸿爪,告辞。”
说完拉着金珠儿匆匆的走了。
周清和幕冬过来,幕冬道:“公子为何对这个小子,那么上心?”
“呵呵,你们不懂,你们是江湖侠客,只知道快意江湖,人生潇洒,却不知我的心里再想什么?”仁宗回头笑着对两人说道:“这个人在车内给我上了一堂特别生动的课,你们俩想听听嘛?”
“愿闻其详!”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仁宗理了一下思路道:“他给我讲了一个很生动的故事,说从前有个帝王,为了了解百姓的疾苦,自己装扮成叫花子,凑在要饭的堆儿里学讨饭。碰到一个端着一簸箕窝头的老妇人再做善事,这个帝王是第一个赶到前面的,秉着自己有别人也应该有的理念,他只拿了一个,然而别的叫花子一伸手就抓到了三四个甚至五六个。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帝王,拿着这块窝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忽然,他看到旁边有一个年纪莫约五六岁的小童蹲在一边哭泣,帝王就问他为什么哭。小童告诉他说,没有抢到窝头今天只能饿着了。帝王听了于心不忍,便把手里的窝头给了小童,却招来小童的质疑。
小童说他不像个要饭的,帝王很差异,问他为什么,小童说,像你这么大的手应该抓好几个,怎么就抓一个呢,显然你不是一个要饭的,帝王听了很感慨,在心里说,我这么大的手,连窝头都抓不好,就别提抓江山了。
你们两个人怎么看这个故事?觉得这个帝王怎么样?”
作为皇帝的贴身护卫,按说他们没资格谈论国事,听了仁宗的问话,两人面面相对,周清上前一步道:“公子,我等不过是带刀护卫,与您谈论国事,这不妥。”
仁宗一摆手道:“哎,让你说就说,说错了我不怪你。”
周清深吸一口气道:“卑职觉得这个故事中的帝王,有两面,第一面,这个帝王宅心仁厚,对国家、对百姓都怀着一种宽容,他的‘仁’特别的凸显。第二面,这个帝王很睿智,从锦衣玉食到窝头咸菜,他慢慢的适应自己,说明这个帝王是个仁君。”
周清说完,头上冒起了一层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