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坐伪装后的F-15战机降落在澳门机场时,澳门已经是下午,太阳鲜艳地燃烧着,跟监狱的冷清相比,亚伦觉得还是太阳这玩意比较恐怖,昼夜不停地向地球输送着自己的意志……万一哪天太阳哪天毁灭了怎么办?据说如果太阳毁灭,地球人们需要至少8分钟才能感觉到危险。而在这8钟的看似短暂的时间内,仿佛一切都没发生,如以往般平静,甚至平静得可怕……亚伦还是无法回避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和父母在一起的那些快被遗忘的时光,在他最喜欢的保龄球场向父亲学习打保龄球的那些日子……可时光不复从前。当灾难降临时,谁也没有时间躲避。
尽管关于乘坐轰炸机来澳门这件事情上,亚伦提了一路的抗议。但老祭司坚信,他的伪装能力能够让人类的雷达根本识别不出这其实是架载满炸药的轰炸机。结果的确如此。有的时候即使亚伦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当那些超自然现象在老祭司的操纵下真正发生时,仍让他不觉为之颤栗。不管怎样,就像魔术师的必修课一样,在亚特兰蒂斯的魔幻世界里,每个人都将掌握至少一种魔法。而祭司则是能将无数种纷繁离奇的魔法都掌握得炉火纯青的各大法系的正统继承人,就像欧洲的传教士,或是人类科学界的教师。比如说亚伦王子的祭司,便自称是黑魔法的继承人。
祭司告诉过亚伦,不同文明的发展脉络不尽相同,而骄傲自满的人类却总是意识不到这一点,从他们不断开拓太空殖民地这一不切实际的梦想就可见一斑。他们企图用科学的脉络去探索世界,却不知正如海豚能够通过声波传递信息一样,拥有用超自然的心电感应能力去开拓世界的亚特兰蒂斯血统正存在于他们身旁而他们却浑然不知。正如亚伦小的时候有一次将足球踢入空中,足球漂浮在了一座红砖瓦的别墅上边,它就那么凭空漂浮着,没有任何人或任何魔术师用线去牵引。他的小伙伴们便管他叫“怪胎”。“他们无法解释自己身边的超自然现象,也无法控制它,他们更倾向于让嫉妒心理控制自己,敌视不同于自己的人。”祭司曾这么说道,那时的他用手中棕褐色法杖轻而易举地便敲开了一辆锁着的汽车,那是某天夜里在一间车库的时候,他们偷了一辆豪华轿车。“未来,将会是亚特兰蒂斯人的世界。人们无法解释存在于身边的诡异现象,却诉诸于魔鬼和上帝。
他们下飞机以后,坐上了一辆通往多伦斯赌场的投币式公交车。亚伦身上一分钱也没带,狡猾的老祭司从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身上转移了几枚硬币投了进去。公交车上,一个橘色皮肤嚼着口香糖的小女孩不停地打量着这两位异国的怪咖,一个极其矮小,深邃的绿眼睛搭配着银亮的络腮胡,另一个1米85的个子,深蓝色披风席地,金色头发未经梳理自然地耷拉在额前,黑色礼帽如同深灰色的乌鸦,手握一把半月形的弧刀,刀上12个银座纵向排布,刀口镶嵌着一块10厘米直径的墨绿色宝石。如果不是有身边的老人衬托气氛的话,这个19岁的少年肯定会被人们认成是外表英俊,内心却极度闷骚的cosplay狂热者。公交车停在一家派头十足的哥特式大楼前,亚伦跳下了车,在赌馆外面的水池前整了整头发,经验丰富的老祭司劝他把不合场合的长袍换成礼服,把弧刀变成烟卷,免得给赌馆的保安人员留下一种明显的作案嫌疑,但在人类世界养成特例独行恶习的亚伦王子却拒不听从,搞得祭司万般无奈之下,请求王子弯下腰来,给他整了整衣领,然后走进了赌馆。
赌馆里烟味浓重,混杂着扑克的声音,足能奏成一首节奏感极强的摇滚乐。亚伦想起了那些扑克师精彩绝伦的表演,在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导自演的小把戏。得到绯红之眼后,他开始了真正的魔幻之旅。他意识到自己甚至能够预测天气,有时现实世界的一些表象也能触发他对未来世界的灵感。他深深地爱上了这只眼睛,惊叹于他的完美无瑕,甚至感到自己的灵魂离千年前的遥远古国亚特兰蒂斯越来越接近。他不无骄傲地想到,如果让他涉足魔术领域,哈,他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多少奖牌,让多少魔术师退居二线。凭空消失、空中漫步都将不在是奇迹,更何况那些把戏在魔术师的手里操纵得那么翼翼小心,生怕被观众揭穿真相。而他则能够将表演应用于实际,在银行仓库大门紧锁的情况下穿梭到里面去大赚一笔,或是从一幢房子跳到另一幢房子,表演现实版的空中飞人。可他无意让人们关注,因为他曾经受到过太多的伤害,出于被伤害时养成的习惯,他总是把头低下去不看别人,即使在他的容貌恢复,可以在人群中高调亮相以后。
恍然间,亚伦感受到一股来自附近的魔力,正如祭司所言没错,绯红之眼让他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新的力量,像是来自古老时空中的指引,仿佛能从漂浮在千年时空的薄雾间窥见一座屹立在冰雪寒峰之上的阴暗魔塔,那些魔塔散发出的阴冷魔力日复一日地笼罩着塔底的万千城市,那,仿佛就是亚特兰蒂斯帝国遗留在后世的蜃景。在心电感应的指引下,他走向位于赌场中心的一个赌桌。
“我梭200万。”一个深灰色西服的少年底气十足地喊道,从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似的东西,“外加这张一百亿澳元的本票赌场外,赌你输光家产!”
砰地一声,对面的男子从座椅上摔了下来,“操——老子他妈可不想输掉这么多钱——老子你妈不玩了!!!……”扔掉手中的牌,从地上猛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从人群中逃走。
一瞬间,人群围拢了过来,像众星拱月般地环绕着他。“小顾啊,能不能教教我你那些赌牌的招数,我老输,从去年3月份至今已经输掉了300多万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能不能……”
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未成年男孩插嘴道:”顾哥啊,你刚才可真是赢了个痛快,我要是能像你那么风光就好了。不过顾哥你近来一定要多加小心,你刚才得罪的那个人人称武三爷,黑白两道据说都敬着他,他要是看谁不顺眼……”
亚伦被这些人无知的谄媚给打败了……不觉大笑出声来。
“不过是骗骗小孩儿罢了!”他大喊一声,所有目光掉转方向,霎时间聚集到了这个敢于说出如此豪言壮语的18岁少年身上。
“你又是哪路小混混?”灰色西服的少年掏出打火机来不屑一顾地点了一根烟,但当他看到亚伦席地的长袍时,脸上还是露出了些许的诧异神色。
“我是谁并不重要!”亚伦用凝重的口吻高喊了一声。这下整个赌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射到了这里。“但我却知道你的身份——你不是什么所谓赌神……哼……你只是个催眠师而已。”亚伦挥舞着弯刀,两边的观众纷纷散开。“我刚才屏蔽了你的催眠感应——你的牌其实并没有他的好。单凭刚才你手中的牌难道能打赢这局吗——而你却想用催眠术将手中的牌置换成同花顺,我阻止了你。我以为你会乖乖认输,你却居然用加钱的小伎俩来击垮人家,事实上你这种心灵战术很可悲,也很卑劣你知道么?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而你却要让那些根本不可能支付的加码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在说些什么……”
“别装傻卖乖了!小白脸,我可有证据。”亚伦甩出那张照片,那是老祭司上一秒刚刚用魔影之眼捕捉到的瞬景,“有那么一瞬间,你的手从赌桌上伸了下去,那时候你的袖子是瘪瘪的,回来的时候你的袖子却突然鼓了起来,那袖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呢?是不是因为使不了催眠术的缘故开始与老千打交道了呢……?”
亚伦说着,一把抓起那个少年的袖口。
“你要干嘛?男男授受不亲啊!!!”少年惊恐地叫道。
忽然,一个枪声响起,结束了他们的争端。少年紧握着胳膊,死死捂着袖口,那里渗出了鲜红色的血液,顺着西装直往下滴。亚伦也感到指尖一痛,松开了手。
“早知道老子他妈玩完这局了!”不远处,那个刚才落荒而逃的男子现在戴上了墨镜,他手里握着一把来福手枪,背后还站在几个同样装束的像是同伙的持枪人,“顾一宁,你着小混蛋,赢老子那么多钱,老子他妈早想干掉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你的诡计被戳穿了,你他妈还有什么话可说!”
枪口再次瞄准了那个叫顾一宁的少年。
“不想死的都给我趴下!”亚伦吼道。有那么一瞬间反倒觉得自己是救世英雄而不像是人类世界的毁灭者了。举起弧刀,一阵蓝绿色的波光从弧刀中闪出,旋即将那个男人吞噬成基本粒子散落一地。
“你到底是谁?为何故意拆我的台?”顾一宁惶恐地吼道。而赌场里的人们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血案吓得抱头鼠窜、尖叫着落荒而逃。
“别这么激动嘛。”亚伦把弧刀插在红毯上,“我是来发掘你的。亚特兰蒂斯人。”
“亚特兰蒂斯人?”语气中带着颤抖。
“嗯啊。”亚伦为在这个比自己年轻2岁的男孩心中树立起威严而装腔作势地解释道,“你这么久就一点儿没发现?你与生俱来的天赋——你的催眠术,这来自于你非同常人的血统……嗯……听说过几千年前神秘沉没的大陆亚特兰蒂斯吗?那真是一场悲剧,灾难使得无数亚特兰蒂斯人流离失所,在地震和海啸中绝望地哭泣,你听过大西洋海岸沙鸥撕心裂肺地吟叫声吗,那是亚特兰蒂斯人的呼唤。亚特兰蒂斯文明从此毁于一旦。但是,根据诺查丹玛斯预言,亚特兰蒂斯文明终会崛起,那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大陆也将重现辉煌,并具备重新统治整个世界的威力,这被称为”轮回预言”的预言证明着,弱小的人类无法阻止我们,能够阻止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所以,”亚伦举起弧刀,用威胁的口气问道,“作为亚特兰蒂斯末——末代(内心对这个词极其反感)王子,我正在筹建军队以对抗人类,而你的血统证明着你是我们的同类。你是选择加入我们,还是被我们干掉?”
“那个……老兄……”顾一宁狡黠地一笑,“有第三个选择吗?”
“没有!!!”
“是……呃……你刚才说啥来着?”那个叫顾一宁的少年甩掉手中的扑克牌,“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亚什么蒂斯人,还是什么王子。你有王位继承书么……”不服地撇撇嘴,“说真的。你干掉我又怎样……对你有好处么……你若真的那么厉害,就和我赌一把呀。你赢了我就加入你们。来人,拿500万来给他做筹码!”
“少爷……”身边的管家满腹疑虑地劝道,“您非要拿自己的人生做赌注吗?”
顾一宁没听劝,自顾自地洗好牌,“发牌吧。”他吩咐道。
亚伦感到一股明亮的微风从不知何处吹来,赌场上方的枝形吊灯也颤动了起来。灯光忽明忽暗。他当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对手为了脱身而设置的反客为主的陷阱,但他实在不想拒绝——作为王子却身无分文还不如一个赌场的小混混,而此时正有500万钞票就散落在桌子上,干嘛要拒绝呢?
“小心有诈——”和明亮的微风来得一样突然,他猛地察觉到祭司在空气中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祭司在用心灵跟他说话。
顾伦没听劝,依旧还是那么任性。他一屁股扎在了椅子上,摆正身体,牌已经发好了。当然他还是试图从牌场中找寻些什么端倪来证实祭司的话,可扑克牌明明就是普通的扑克牌啊!!!他以前在家的时候也会跟朋友玩牌,不过自从那场大火发生以后,他就很少接触扑克了。他还隐约回忆起小时候住家附近有一个深褐色皮肤的吉普赛人,曾经给他过一副扑克牌,那副扑克牌是一副算命牌,据说能预示人的命运。但后来玩多了他才发现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因为每次按照扑克牌上的指示操作,最后算出来的命运都不一样……
“我梭十万——揭牌吧。”亚伦从幻想中抽离出来,发现顾一宁早已点了两根烟等得不耐烦了。
“啊?”亚伦下意识地揭开了一张红桃4,不知是惊讶于从未见过的赌博规则,还是因为这个男孩才17岁就开始抽起了名牌香烟。他光顾想着那500万现金了,到了战场上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会赌牌,甚至连赌牌的规则和术语都分不清、。他只隐隐约约记起了在时尚报纸上看到过的几则关于赌博的新闻,但那好像……万一暴露了自己的无知怎么办?他疯狂地去回想,才仿佛想起了在某所外国杂志上曾经看到过的某个术语,便置其含义于不顾地便用上了,“梭哈。”他说。
顾一宁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还好没被看穿……亚伦长吁了一口气)他又翻了一张牌,红桃10。
发牌师又发了一张。是一张梅花7。亚伦偷看了一眼。他还打算用刚刚恢复的魔力看一眼对方的牌呢……却发现绯红之眼怎么也不灵了。
“失效了吧。”顾一宁把一根烟凭空熄灭在了空气里,“看来咱俩的特异功能什么的,遇到一块儿,可就不太灵喽。”他故作沉重地说道,话音好像在江湖中漂泊多年的隐客一样,不留一丝破绽,“现在,就只能靠运气啦。”
亚伦这才明白自己受到了多么大的欺骗。原来在双方特异功能都失灵的情况下,对方只需要出几张老千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他输500万。他愤怒当头,决定此生不再赌博。他估计这辈子再也碰不到像他这么倒霉的人了。
“这五百万我不要了。”亚伦赌气地说道。
“兄弟,可你刚才已经梭哈了呀。”顾一宁笑道。笑声震得吊灯都颤抖了起来。
“什么?”回过神来,亚伦开始在脑海的字典中索解“梭哈”这个词的意思。没等他查到,对方就好心地告诉他:“你刚刚可已经把你所有的现金都加注了呦。”
亚伦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流血,他怀疑这种想法将会彻底将自己淹死在自己五脏六腑渗出的血液里。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身负五百多万债务……就算是为了还债而去抢银行,也要冒着被警察抓住的危险,一袋一袋地搬回家啊……
“大丈夫说一不二。”顾一宁正色道,“你可不要耍赖呦。”
这小子……亚伦自忖道。表面上装得这么天真、这么纯洁、喜形于色、口无遮拦,居然内心这么叵测……而自己又正是这么不爱反悔的人……看来本王只能求助于……
他颤抖着翻开那副牌,黑桃4。
顾一宁笑了笑,翻开红桃Q。
方片7。
红桃J。
梅花4。
红桃K。
“帅哥,只要来一张红桃9,我就赢了呦。”顾一宁脱掉了外套,扔到管家怀里。
“小伙子,恕我直言,你以为你那拙劣的作弊手法能难得到我们这位身世显赫的魔法师的后裔吗?”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祭司突然插嘴道,胜券在握的语气。
“哦。”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一宁点亮了打火机,又点了根烟,掀开最后一张牌,“那就看好了。”
一张黑桃6。
“不!为什么不是红桃9!”顾一宁惊叫道。
“怎么可能……”顾一宁恶狠狠地瞪着亚伦。“我可没做什么手脚呦。”亚伦学他这么调戏道,在背后紧握着老祭司用心灵传输魔法传给他的红桃9,“只不过……”顿了顿,“红桃9好像在我这呦”冲祭司心照不宣的一笑,把手里的红桃9亮了出来。
“你作弊!”顾一宁从座位上蹭地一下蹿起来怒吼道。
“是你先出的老千好吧!”亚伦右手一抬,原本放在地上的弧刀便回到了手中。
亚宁叹了口气。“你们真狠。”他评论道,“我是第一个这么倒霉的人么?”金子般的笑容突然黯淡下来,“我不管你们是谁……难道没有意识到么?那些事情根本不可能成功。”
“你怎么这么悲观?”亚伦诧异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成功?我刚才不就成功了吗?”
顾一宁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靠靠靠,你就别装了。要不是有你后面那位神通广大的助手撑场,我赌你输死!我刚才在最后一把之前已经偷偷地把红桃9揣在裤兜里面了(这回可不是袖子呦),不出意外的话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换了什么牌,在哪回合换的!可你的助手,不知道他使了什么魔法,居然把在场所有没翻开的牌都换成了黑桃6!敢情他不是看我玩牌的我的粉丝,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呜呜呜……”差点儿哭出来。
“哦。”亚伦没理这番抱怨,“那么,依照约定,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人喽?还有,咳咳,某人好像还欠我500万呢……”
顾一宁蹲了下来,感觉空气有点儿窒息,“你们也太没同情心了吧。我才16,就把我征军了……”
“大丈夫说一不二。”亚伦以牙还牙道,“再说了,16岁,正好到服役的年龄了对吧,小伙子?你们亚洲人不是常说,再不疯狂就老了么?”
叫谁小伙子……刚才那句话好像是我说的……顾一宁撇了撇嘴,“我宁可老在用钞票搭建的酒林肉池里……”作出了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是谁刚才牛逼哄哄地下注来着?”亚伦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故意拉高了音调,“小子,你可别想违约!!!另外提醒你昂,我当初在学校读书时像你这种男的家里有钱长得又帅又会赌牌还会抽烟喝酒的,我他妈一个能揍三个……”
尽管没听懂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威胁他,顾一宁还是服软了。他站起身来揉了揉肩膀,坐的时间长了胯骨有点儿酸,“那,好吧……唔……管家,这里就交给你打理了。”他叮嘱道。
“少爷……”不远处年近七旬的老管家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仿佛想要表达什么,但最后手还是悬停在空中。有的时候,亚伦想,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隔着什么东西,有的时候是一扇门这种狠一狠心就能冲破的东西,有的时候——像他和他的爸爸妈妈,隔着的却是一个永远也冲不破的坟墓。“少爷……如果您非走不可……请记得这一切……”仿佛已经再也无依无靠、没有活头的老人给了顾一宁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果昨日能够重现,亚伦悲伤地想,我能够重新跟我的父母坐在同一间屋子里,看着同一个节目,同时笑出声来;如果没有那段车祸的惨剧,没有那场大火,没有流浪在新泽西州荒芜平原上的那六百多个日子,如果我的眼睛没有流过那些鲜血、我也未曾想要逃脱过的话,我便永远也不会相信自己是什么亚特兰蒂斯的末代王子。便会和其他特异功能者一样,沉湎在所爱的世界里到死也不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