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乃是不吉之兽,无事不来。
“太后,乌云珠到了。”苏沫尔步履匆忙地进来,在孝庄耳畔低语。孝庄放了方才的金丝线绣制的布料,披在荣惠肩上。前一刻讳莫如深的愁闷,顷刻晴朗开去,就连眉毛都似乎含着笑意。荣惠惊异于她的转换,迫不及待见得这个女子。
款步慢行,风袅袅步步生莲花。
进门行礼,处处柔情万种;燕语微微,绕梁三日不绝。
“乌云珠给太后娘娘请安。”
转而瞥向了一旁一抹艳丽的金色,而那人,亦是惊于她的脱俗。只是呆呆愣着,这股风味,纵是她一女子见了,也忍不住想对其呵护万千。
金袍加身。
敢在孝庄面前着这皇家御色,想必身份也是不可小觑。
乌云珠入宫的时日也不可谓短,加之吴尔库尼也没少费心思与她说得宫中各路的消息,更有谁人不识?既是非凡,又是生面。
乌云珠已是心中有了些数目。赶忙是含笑打了千儿。
“前日里送来一批绸缎,哀家这老婆子也需不得如此,瞧着色料上乘,就传你们来瞧瞧。乌云珠啊,若是挑着了中意的,就尽管带了回去做些衣裳被褥。”孝庄说罢,赶紧着是唤了下人上前,尽挑了些上品,列了至乌云珠的跟前。
乌云珠?她就是乌云珠?荣惠更是忍不住又偷偷打量了她。虽是未熟读这汉人生涩的文字,可就着皇帝的喜好,阿玛胁迫,还是勉强记着些东西,本是着实不明白这佳人是为何解。
乌云珠虽与她同生于北方,却让她强烈感受到了一股水的味道,嗅到了书里头说得,江南的柔美韵味。
“荣惠?”太后轻唤了数声,略微地愠怒,一把拉过了愰了神的荣惠,“人家行了礼也不回应,傻愣着作甚?”荣惠尴尬上前,微福下身去。
“不敢不敢,乌云珠见过荣惠姑娘。”乌云珠唬了一跳,赶紧接着跪了下去。莞尔一笑。
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
世间倒真有这样的尤物,荣惠又是瞧着呆了,望了答话。
“乌云珠见过荣惠姑娘。”乌云珠倒也未变颜色,依然是笑意绵延,稍扬了声。
荣惠隐隐觉着有人暗拧了她一把,赶忙是回过神来,对着孝庄异样的眸子,倒吸了口凉气,立刻把乌云珠好生扶了起来。“何必多礼。”
孝庄本该不易被察觉的微笑,却是不经意间被乌云珠瞥见。心下不由一紧,皱了皱眉。
“乌云珠,你怎么了?”荣惠扑闪着眼睛望着她,乌云珠抬手,如此稚气未脱的脸颊,干净清爽的眸子,不知在这大染缸里,还能撑着多久。
“只是方才雨来的过急,淋了些,许是寒了,不碍的。”乌云珠说得竟是有些软弱无力。
“那可不能熬着,赶紧让吴尔库尼传了御医来诊个脉,也好放心。这些布匹啊,就全拿了去,总归有用得着的时候。苏沫尔,差遣几个人送乌云珠回南苑。”孝庄关切的上前。“荣惠,你也随着去罢,哀家瞧你喜欢乌云珠,她可是个乖巧的姑娘,好好同人家学着规矩。没点儿礼数。一会儿便回,别搅扰了乌云珠歇息。”
“太后严重了,乌云珠也是颇为喜欢荣惠姑娘的率真,倒想着多与她聊聊心事呢。”乌云珠撑着笑意,甜甜说道,提及荣惠处,仍是不忘回眸报以一笑。
这戏份可算是演的足了,让荣惠全当了真了,马不停蹄地上来挽住乌云珠,骄傲地望着孝庄。问了安便是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太后,皇上不是已经拟好了诏书册立荣惠姑娘为后么,这乌云珠前后也无关系,怎么太后近来待她是一天更比一天优,如今还让荣惠同她站了一队去?”苏沫尔替着孝庄垂肩,良久,仍是忍不住相问。
孝庄怨念深深地摇了摇头,“皇帝啊,如今在同哀家打马虎眼儿呢,眼瞧着过不了几日博果尔就成婚了,他诏书不提也罢,这聘礼却还迟迟不下。哀家这么做也是为了留一手后招儿,恐怕这个荣惠,也束缚不了皇帝多久。静儿虽然做事心思实在不缜密,却有一样,让她思量对了,如今能制着皇帝的莫过于兰烨,而兰烨的死穴,恐怕,就是乌云珠。罢了罢了。”孝庄摆了摆手让苏沫尔停下,“你现在赶紧着去趟承乾宫把兰烨给哀家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