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见得皇上在此,赶忙是磕头请安,“参见皇上,奴才,奴才特是来寻董鄂主子。”
“何事?未见得雅趣正浓么,不通的奴才,还不赶紧着退下。”福临呵斥。
乌云珠倒是略猜得一二,有些失落,示意那太监无需进一步说明,起身作揖。“乌云珠猛是记起确是有事告退了,望皇上见谅,记谱之事,乌云珠恳请了皇上能代劳。”
福临启齿微笑,“既是确有要事,朕也不好再相留,自是有这机遇得代了佳人,朕当然欣然悦受。
乌云珠笑的媚惑,作揖退下,竟是叫福临恍惚了一阵,目送着她离去。
兰烨只稍稍向乌云珠道了别,便不再瞧他二人,兀自调试着琴音。
“皇上气色匀称,想必是身子大好了,可去瞧了佟妃娘娘?”兰烨拨了几个单音,福临眼瞧着方才乌云珠记下的谱子,一边儿应着话。
“恩,上回同太后一道去探视了。”
兰烨将调完的琴放置一边,有些无奈,“佟妃如今不同从前,皇上得了空该是去多加陪伴才是。”
“日日请安,太后也是这番训导,多去几宫走动,可偏生朕如今也不似从前,反是厌恶着瞧见她们,若不是祖训……”福临有些许不快,“朕已是叫她怀了龙种,恩泽顶天了,管她作甚。朕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兰烨摇了摇头,此次围场遇刺,她也反思了不少,想着回宫自是要助着消却了她与别宫娘娘的芥蒂,可是福临又是不停地劝…….她心底幽幽叹了口气,这般下去,不知又该树敌多少?
她有些悻悻地开始奏乐。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何曲如此沁人心脾,只是弥漫着忧伤。”福临轻吹着未干的谱子问道。
兰烨凝着开败的兰花含笑,却是有些淡淡的哀伤与怜悯,“奴婢的拙作而已,皇上高夸了,何以至得沁人。未及取名,姑且便做‘怜花落’罢”
正放下琴,却听得福临叫止。“莫动,由着这彩墨,朕为你画像如何?”
说是询问,不由分说,便是大笔挥毫。
一美人即刻呈现于画卷之上,栩栩如生,比之真人有过,倒似是广寒仙子坠凡尘,两相净是清丽脱俗,唏嘘这画功了得。
福临满意地瞧了又瞧,比对了又比对,方是小心递给了吴良甫,“小心收好了,去画舫叫那儿的统领给裱了,若是裱坏了,看朕不收拾你们。”
“喳。”吴良甫战战兢兢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在手上捧着,“万岁爷这是?”
“朕要将它悬挂了于东暖阁,若是如这些时日般奏折成山,无暇相见,便是批阅间隙睹物思人也好。”福临正色道。
兰烨不由是“噗嗤”笑出了声,“东暖阁是皇上批阅奏章累时休憩之用,如何使得?”
福临倒是更显得一副严肃的模样,“那又如何,朕若喜欢尚书房也悬上一幅,叫朕的大臣们都瞧见朕这一红粉知己。”
“皇上,可恕了兰烨无礼,兰烨瞧着您,越瞧越像个……”
“越像个什么?”
兰烨止不住灿烂的笑容,“就像个,就像个孩子。”
突然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思量起围场之时,病榻之中,福临拉着她的一番肺腑。他说要与她一个交代,配得起她,如此任性,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乌云珠匆匆的往南苑赶,吴尔库尼在旁扶着,小太监在后头跟着,“皇后娘娘早便来了,候不得,恐怕这会子正是在那儿撒气呢,主子可要小心着些。”
乌云珠不悦地撇了撇嘴,“还真是会挑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