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一惊,险些没讲口中的茶水给吐了出来,说话也结巴了起来,“可是当真?”
张太医略是想了一阵,道,“臣行医多年,应当不会错判,只是,兰主儿的身子骨实在柔弱,加之余毒不清,已入五脏,恐怕影响胎儿。”
“是么?”孝庄沉吟了一阵,“皇帝知道么?”
“回禀太后,臣思量这胎儿恐怕不佳,不敢擅自告于皇上,故来请求太后定夺。”张太医倒也是言辞恳切,孝庄莞尔,“若是她生了个傻子,你说,皇帝会封他做太子么?”
耀眼地光透着窗棂洒进来,兰烨有些难受的遮了一遮,仍是睡意浓浓。庸倦的抬抬手,背上是汗津津的一片。“翘儿,赶紧帮我拾掇拾掇,我去瞧瞧姐姐。”
“主子,您就别操这份心了。您不知道您昨儿那么一昏,宫里头的人都给唬的脸都白了。原来这宫里头的人都对您和皇贵妃虎视眈眈。昨儿个皇上听说您们二人都给人下了药,气的青筋儿都爆了下令彻查严办。您啊,还是操心着您自个儿吧。皇贵妃那可是有一帮子的人给她操心呢。”绿翘翻出来一件薄纱与她着上,“皇上今儿早晨还来瞧过,见你酣睡,就上朝去了。说是让张太医好好给你瞧一瞧。”
正说着话,张太医也过来了。
例行的问诊,号脉……
“张大人,主子的信期有近两月未来,这几日还总是泛酸水,是不是胎气的影响?”绿翘不知何意竟是在旁这样没头没脑的提了一言。却见的张太医一个哆嗦,险些把笔触给落了地上。牵强的笑道,“兰主儿的病症的确是和孕症十分相似,只是,这并非有喜之状,乃是她气虚所致。信期迟迟不来,想必是有血块郁结于腹中,只是暂且不必论此,臣先开几副养身的方子,等到兰主儿的气色和缓一些了,再去病端。”
坤宁宫
娜木钟与荣惠正是有说有笑地吃着点心。才听得小厮儿在外头呼喊着说是皇上驾到,转瞬间,盛怒的福临已然到了他们跟前。荣惠胆儿小,举着糕点吃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娜木钟倒是傲气,兀自饮茶。
福临越发看不惯娜木钟轻狂的模样,一把将案几掀翻了。茶水洒了地上,榻上。瓜果落了一地,“说,是不是你们!”
“皇上说的话,臣妾不明白。”娜木钟爬下了床榻,扶着战战兢兢的荣惠。“皇上此番来兴师问罪,臣妾倒是要问问了,如今臣妾和皇后在后宫都快是任人宰割了,皇上把鱼肉做刀俎。”
“哼。”福临冷笑道,“你这妒妇,别给朕在这儿装糊涂,乌云珠和兰烨中的毒,是不是你们下的!朕知道,荣惠没那么胆子,定是你教唆的!”
“我们没有下毒!别是自个儿不小心吃了什么反倒是来赖上我们的过错!”荣惠低声嘟囔。娜木钟拉了拉她的下摆,“何必多说,如今皇上是让猪油蒙了心了,满心满脑都是那狐媚子,皇上如今硬是要赖在臣妾头上,臣妾还能说什么!”
福临的青筋突起,忽然重重扼住了娜木钟修长的脖子,“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
“皇上!皇上,此事臣妾果真不知,您放过静妃娘娘把,静妃娘娘也是一时糊涂才出言冒犯了皇上,皇上您就放过她吧。”荣惠看着面色开始涨的通红的娜木钟,简直吓破了胆,只知道跪着求饶,眼泪直掉。
“哼。”福临一把放开了他,“若不是瞧在你阿玛战功赫赫,与大清朝劳苦功高的份上,朕真恨不得,一刀把你果决了!你给朕滚回永寿宫去,永远别出来了!”
福临走了,剩的一屋子的碎片,水渍,娜木钟仍是未顺过气来,低头喘着,宫女太监一个也不敢进门,一大群跪在外头。
“姑姑,现在怎么办啊?”荣惠抽搭着,扶起娜木钟,却是听得她干干笑了几声。“好好呆着,那狐媚子的日子也不长久了,姐妹俩早晚得一道归西。咱们就坐好了,看着她们等死。我若是知道谁下的药,还真的好好谢她一番。”
福临出了坤宁宫,径直又去了景仁宫。佟妃亦是惊得福临的一顿咆哮,末了,福临更是让三阿哥从今往后有专人养着,不再让佟妃见了。
这不过转眼间,又过去一个月了。树叶渐渐泛出了苍老的黄色。
承乾宫的膳食从那一次投毒事件以后,更是由着吴良甫钦点的管事嬷嬷亲自料理。不论是什么,只要是往承乾宫里头送的,都得验过毒。饭菜入口前,也皆是要人验过方才使用。
张太医因为了然乌云珠的病情,故而现在已是专门给她们二人看诊。由着张太医的精心调理,乌云珠的病果真有了些许好转。只是烨儿,现今倒是愈发打不起精神来了,饭菜若是动上一两筷那便是好的,多时都是反着酸水,一点儿也都咽不下。
或而到乌云珠那儿走动,乌云珠也是打趣着,从前她怀着四阿哥那会儿也是这样体乏无力不思饮食。听得张太医说兰烨的病需的静养,不叨人搅扰。他也便不整天待着了,或而每日还是会过来一趟。
再说那投毒一事,承乾宫人多口杂,来来往往的。往下了查也不知查到那儿去,往上了查,可也就是皇后和佟妃隔三差五会送了东西过来。别说是先前没有透露风声,暗暗收了她们送来的糕点查了无事。可福临这大闹一场……吴良甫可是看在眼里,孝庄悄悄嘱咐的话他也是记在心里,若真查出什么,福临可不得掀翻了天!他便是于私想想,即便真是她们得了风声,故意做的此举,一个是皇太后嫡亲的孙侄女儿,一个是皇太后那心头肉三阿哥的额娘……吴良甫权衡再三,也套着弯子同兰烨提及,兰烨本就不想生事。这事儿久了,也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只草草杀了两个准备膳食的小太监便就了结了。
若是这般宁静的过了冬也就罢了,正巧福临要前往南苑狩猎阅兵。估摸着要个一二日方才回来。乌云珠好容易好了一些,也不知是北风吹了还是如何,头疼的要命,绿翘又是护主心切的,哪许得兰烨再顾不得自己的往别处跑。兰烨想着吴尔库尼如今也熟识了,自己去反倒是添了闹,兴许着还让乌云珠这般歇息的好。自己则是抄写抄写经书打发着光景。
听说是武英殿要打理,缺的人手,就把外头的一些宫女太监都给调过去了。这宫里瞬时也是清静了不少。约莫过了晌午,张太医提药箱过来给她瞧病。无非说了一顿的医理,绿翘听得脑袋涨的紧,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张大人,您说的我也不明白,您只说怎么治吧。”
“兰主儿如今的气色如常,加之腹中的淤血需的尽快散去,已可用药。如此一来,分泌协调,血路畅通,身子也就不药而愈的。臣回去后便开一副去淤活血的汤药。最要紧的还是要兰主儿您放宽了心才是,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