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要上哪去?刚退朝,皇上今日还没用过早膳那,今日该去往皇后正宫……”福临抬眼瞥见微微发黄的兰花,疾步向外走去,“啰嗦!”,吴良甫赶紧尾随其后。
娜木钟听闻皇上在书房摆了枝兰花,想着恐是皇上偏爱兰花的香气,今日有是皇上驾临之时,一大早便吩咐下去做了各式皇上这几日尝的最多的小吃,又去购置了一批最贵重的兰花,铺设的整个屋子满是花色花香,这兰花也似是通了人事般,此刻确是要把这毕生的香气全释放出来,反倒使得屋子里浓香刺鼻,失了兰花本身的淡雅幽香。这娜木钟似乎也未察觉,倒是满心欢喜的一次又一次的让人换装。
可这早朝的时间已过去多时,门外却还是毫无动静。“回禀皇后娘娘,皇上领着吴公公往南苑去了。”“什么?”娜木钟一怒而起,把最大的那盆兰花推到在地,狠狠的花瓣片片碾碎。“娘娘,娘娘息怒啊。”“息怒,让本宫息怒由她欺负不成,去,把国舅爷找来。”
“布特,你倒是出个主意啊,在这样下去,你姐姐恐怕真要做姑子去了,别老是捣鼓那些个玩意儿,喜欢你就看着哪,你啊,以后也就没法子趁着国舅这个名头到处给姐姐惹事儿了。”还未说完就拿着帕子出来,装着擦泪。布特恩着点头,就顺手把两个翡翠杯子塞着怀里,“呦,别介,说得我是整日吃喝玩乐的,今儿啊,我本就是打算来找姐姐的,我派人查了,那南苑住的可不止是那鄂硕的女儿啊。”娜木钟一怔,放下帕子:“怎么,皇上还带了不止一个女人入宫,查出是谁没有?”说着话得空儿,布特又揽过厨上一只精巧的金沙漏,“姐,您这儿东西可真真是金贵啊,这金沙漏瞧着比其他的也够寒碜的,我这可就替您拿走处理了啊,改日啊,再给送些好的来。”“你看得上就全拿走得了,我也没想着让你往回送,我这正问你正事呢,到底查的怎么样了。”娜木钟顺手拿了个小匣子递给他。“这个,倒是没有人知道,听那儿的公公说那人管乌云珠叫姐姐,可我打听了,她可没有这样一个妹妹啊。”“连个底细也查不出来,就净给我添乱,去,弄清楚了再回。”说罢挥手示意他离开。待他到门口,却急急叫住“确是有这个人在?”“那是,不确定的事,我哪敢来禀报?”“好了,你先回吧,继续给我打听那人的底细。”娜木钟站起身来,“苏绿,给哀家换上正服,别那么磨蹭,哀家赶着去太后那儿。”“姐姐这是?”“你折回来干什么?这娜木钟太后护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皇上竟敢瞒着太后引入宫来,哼,我倒要看看他这回给太后什么说法,你们倒是赶紧的啊,又想着挨耳刮子吧,这种过气的首饰还往哀家头上戴,都给哀家扔了,明日在差人画了样子重新打一批来。”“可是娘娘,这才是前些日子刚……”苏绿有些许心疼,“哀家的决定还要听你的意见不成,哀家贵为皇后,人中之凤,这些个破东西也配的上,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一天到晚就思量着偷懒,尽知道欺负主子。”“呦,姐可别为这些小事气坏了凤体,这些首饰姐竟然瞧着碍眼,我这就给你把它带出宫去,保准你再见不着。”布特此时又转回来,让苏绿把首饰理了,一并放在了刚才的小匣子里。“你啊,收拾好赶紧把事儿办了。”娜木钟不再理会他,转身瞪向呆立在一旁的五儿,“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找些首饰来给哀家梳理,说着距着上次挨打确有些日子了,还不快去?”
正在路上,却是苏麻喇姑赶上来,“启禀皇上,奴婢奉太后之命请皇上倒慈宁宫用早膳。不敢耽搁,福临只得急急转身奔向慈宁宫去。
未踏至门口,就听得里头有低低的啜泣声,“静儿啊,也该消停会儿了,这眼泪啊,流到皇帝面前去,成日里就到哀家这儿闹腾,哀家这也答应给你做主了,苏沫尔,替她到后头梳洗梳洗去,叫皇帝看见了,像是个什么样子。”福临等着泣声渐止,想着许是已给带到后院去了,才示意吴良甫通传。
“皇帝啊,额娘想着许久没和你一起用过早膳了,叫苏沫尔做了些你平日最爱吃的糕点,今日就一家三口吃上一顿,没打扰你办正事儿吧。”福临自然是明白太后的用意,却也不可明说,“怎么会,儿臣纵使再忙,也该是来陪额娘用膳的。”正说着,娜木钟也已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出来了,太后忙让人在福临身边摆了椅子,娜木钟却是扭捏不愿坐下,福临倒也是不会意的去请他,只顾自舀了勺粥尝尝。娜木钟已是面露难色,待太后再三请着,才终于似是及不情愿的坐下。与太后开始聊会家常。福临本是情非所愿,故也不乐得去参与,只在万不得已时插上几句话,在孝庄面露愠色时,适时微笑一瞬,心中只是盼着赶紧结束。
“皇帝,听说昨日董鄂氏擅自在宫中乱闯,还被人误认了刺客,可有此事?”福临正不知该要编个什么理由来搪塞过去。却不料是娜木钟先开口了。“太后,臣妾知道这董鄂氏是个聪慧,知书达理的人,臣妾想着这之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福临有些诧异,若在平日,有如此落井下石的机会,凭她是千万不会放过的,今日倒是改了性子了。“是侍卫亲手逮到的,之中能有什么误会?如此不守规矩,念她是初犯,哀家也不追究了,赶紧吩咐下去,把此人给我撵了出宫去。”“皇额娘,这……”“太后,臣妾愿意担保这一定不是董鄂氏所为。若经查实,臣妾愿与她一块出宫去。”说罢,赶紧跪下。太后招她起来,拉到身边,低声耳语:“静儿,刚来时不是哭闹着要哀家给你出口气么,怎么反倒帮起她来了,你这让哀家……”“太后,静儿可也不是如此不讲理的人,既然董鄂氏确是没做,静儿虽也想撵她出宫,可这样冤枉了她,却不能服众,也对不起静儿这皇后的头衔。”孝庄满意的瞧了瞧她,“静儿啊,早就该这样懂事了,好吧,哀家恩准你把一切说出来,省的有人说哀家包庇。”娜木钟回头望了眼福临,福临看她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冷淡,倒多了几分柔情,还有一丝,恳求的味道,娜木钟满意的扬了扬嘴角,回头,“启禀太后,臣妾刚才差苏绿送了些太后赐的锦帛给董鄂氏,不料却一间偏房里见到一张生人的面孔,一同前去的太监说此人倒是像极了前夜在位育宫碰见的女刺客。”
孝庄一语未发,只是静静看向了福临,眼中满是疑惑和失望。良久,福临咽下了刚送到嘴里的兰花糕,“回禀皇额娘,确有其人,此人名英佳兰烨,前日乾清宫正在整顿,也未有多余人力,儿臣见此人手艺奇巧,便封她作了女官,让吴良甫给找了事儿在位育宫帮忙,因她也是和董鄂氏同出一家,情同姐妹,朕就恩准她们处了一块住了。”孝庄听了,心下才稍稍放宽,好在不是什么汉族女子。“哀家怎么未听闻鄂硕家有这样一个女子?英佳氏?莫不是几年前阵亡的英佳氏父子……”“是的,皇额娘,是他们家的遗孀,由的鄂硕还念及旧情把她养大了。若没有其他事,儿臣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理,就先告退了。”娜木钟此时已经在一旁着实无奈,太后也不再管她,只说不舒服,打发她们都下去,由苏沫尔扶着进了内堂。娜木钟却料不得福临会这样回话,既碰了灰,自然是得空便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