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啦”门启了条缝,唬的绿翘赶忙是将帕子胡乱地塞回了原处。正是寻思着藏身之处,却是听清了来人小心翼翼地脚步。“二小姐……二小姐……”
绿翘见是冬梅,才略是宽了心,赶紧着将匣子放回了原处。免不了嗔怪一番,“也不知的出个声儿,不是让你回哥哥去了,怎么过来了?”
“喏。”冬梅满面骄傲的把手中的东西扬了扬,明晃晃的光照的绿翘眼儿都亮了。一步上前抢了过来,“如何找着的?”
“方才奴婢给二小姐收拾屋子呢,那成叠的东西,奴婢也不知的是从哪处来的。依着奴婢的话,那样混乱,想必才是让它给蒙混过去了。”绿翘欣喜的都说不上整话了,干脆将挽着青丝的玉簪子取了下来与她。“冬梅,真真亏了你,好歹你再帮我一回,我出趟远门,立马就得动身,你赶紧去给我挑拣几件衣衫,胡乱带着吃的使的,我去马厩。一会儿在马厩那处的小道口等着,赶紧来,记着,可要悄悄地,别叫人瞧见了。”
幸好柳墨非新置办的院子离着京师倒是没有多少脚程,像绿翘这般伴月兼程,待到了城门口也就是翌日的日上三竿之时,因是临近十一二月,吹了这一夜的寒风,到底是有些冷的,绿翘瞅着时辰尚早,便是寻了处地方吃了点儿东西暖身,方才是起身往宫里去了。
若是往锡庆门,过了便是奉先殿,因是正在修葺,人多口杂,难保这里头有谁兴许认得她来,再加着后头又得过景运门,她思来想去,径直去了处了偏处的百子门。
百子门的守将倒是势力的紧,瞧着绿翘有宫牌,本就只剩的例行的询问。再加之绿翘也懂事,送了好些门敬,他们还不都是客客气气的,且就放了她进去了。
“哎?方才进去的宫女儿是哪个殿里的,模样儿倒是俊得很。”巡视的首领恰巧这过来了,瞅着绿翘的模样甚是眼熟,可这几年又是眼生,说不上是什么味儿,这就变着法子问道。
“奴才刚才见了,是承乾宫里的。”
“哦。”首领若有所思的应着声,转身往别门行去。
由着百子门往左一拐,往前行了数步便是御花园了,如今秋风正紧,院子里头也是萧瑟无味,可倒是一定儿不显的清冷。
曲径回廊通着的亭子里头七七八八坐着的站着的好些人,果蔬点心铺成了满桌子的。莺歌燕语时时顺着风势传过来,只可惜立的远了,倒是听不真切。
绿翘见着亭子后头就势立着一座假山,暗暗叫好了一句,见着四下无人,近了几步几个跃身便藏匿其后。
“皇贵妃近来如何?我有些日子不曾去承乾宫走动了。”
乌云珠住了承乾宫?绿翘心里一个咯噔,她知的乌云珠被晋封皇贵妃,竟是不知,她不光占了兰烨该的的头衔,甚至占了她的住处。信?糟糕,绿翘暗叫不好。她原是赌着兰烨能被福临寻回宫中,抑或更差了,福临也不至将承乾宫空了出来让给别宫娘娘住。谁料得这两年来的变故。绿翘不由是锤了锤假山石,“我该早些来的,我该早些来的……”
“还能如何,自打四阿哥无端端的就没了,皇贵妃也就一日不如一日,听承乾宫里头的人说,如今天天立在窗下也不知想个什么事儿,不过是在挨日子了。”
“听说今儿个皇太后去承乾宫了,唉,我也在这宫里头吃了好些年的苦了,倒是不见得有个什么人疼了。”辩着说话的声响,像是贞妃,绿翘探出一眼,果不其然,又是这群成日里头寻不着事儿的妃嫔在一处嚼舌根了。“哎?你们说,这四阿哥好端端的怎么就染上天花儿了呢?”
“咳咳……”成妃猛地咳了数声,将手中的糕点霍得掷了地上,“这样子的东西,还敢端上来,都撤了都撤了,你们都散了,再去挑拣些好的来。”
贞妃淑妃恪妃都会了意,就着她的话儿,把下人都给打发了。
“还是成妃仔细,如此,咱们到畅快的能说说体己话儿了。”淑妃笑着轻轻拍了拍贞妃的香肩,见着贞妃吐了吐信子,不乐意的别过了头。淑妃继续道,“我是不知的他如何得了这样差的命,总之即便是他如今殁了与我也是全无一点儿好处的。”
“淑妃姐姐的话倒是隐喻,总之四阿哥果真有个三长两短。谁能得的好处最多,大家这心里头还不清楚?倒是可惜,谁让咱万岁爷几句话儿便离不了四阿哥,那热乎劲儿,别说是咱们没孩子的都羡慕了,那有孩子的,还不得暴跳如雷啊……”恪妃这番说法倒真是说出了大家伙心里头藏着的鬼点子,不由相会默契一笑。
阴冷的笑意弥漫,不由是让绿翘打了个寒噤。难怪是没见着佟妃的身影,想必她们暗指的疑犯,必定是有了三阿哥的佟妃了。当日姐妹相称,今日如此歪派……
“恪妃妹妹言重了,想必是那孩子福薄,自己个儿做孽去了也未可知啊。”淑妃说得这样违心的话语,配上虚伪的笑容,真真是让绿翘恨不得扯下她的脸皮子。
原本入宫是想着给兰烨报仇,如今听得此番言语,想必乌云珠这几年在宫中过的也是十分艰辛,步步为营,如今又承受丧子之痛……到底又有几分心思软了。
“说到作孽,那四阿哥小小年纪如何有这能耐,恐怕是上辈人留下来的吧。”成妃呷了口茶,缓缓悠悠道。“因果报应呦。”
“成妃这话如何解,我们倒是不明白了。”淑妃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却是等着成妃把这话儿给放在面上说明白了。
“淑妃姐姐这都不知?咱们的皇贵妃抢了自家姐妹的心上人,倒是心安理得。唉,到底是皇贵妃的手段高明,唱一出舍身救主,把万岁爷给感动的就只怕掏出心来给她了。哎,你们说说这几年她善宠专房,万岁爷日日同她处在一块儿可见是动了真情了?”恪妃接过了话茬急道。
贞妃盯着恪妃瞧了许久,旋即长长叹了口气。“就见着你光长年纪了!”
恪妃气急便要去打,好歹是由着淑妃拽住了。“瞧瞧贞妃这张嘴,这样不饶人。兴许着你住得远,倒是不十分明白。”淑妃拉过恪妃的手坐下,“你可知东暖阁里至今还挂着那英佳氏的丹青,难为了万岁爷竟是这样长情的人。唉,若我成得了英佳氏一日,便只一日,舍了命都值了。”
“淑妃怎么?叫着这萧瑟之气给沾染了,倒像个扭扭捏捏的汉人女子了。”贞妃推搡了她一把,“那英佳氏也是个不懂事儿的,仗着万岁爷宠着,还真就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你们听着宫里头的传言了没有,那狐媚子勾引了襄亲王……”贞妃努了努嘴,“跑喽……”
绿翘瞬时握紧了拳头,上头的青筋直直立了起来,可由的她们这般玷污兰烨。
“怎么没听说,万岁爷也真是怪了,几次三番由着这狐媚子戏耍,想必是中了她的妖法。好在老天有眼,让这狐媚子在万岁爷跟前现了原形,让咱万岁爷看清了她的嘴脸。不过是个到处勾引人的小娼妇。哼。”成妃见着四周再无旁人,有些不吐不快的味道,“要不然,咱们还能在这儿悠然自得的说上话儿,还不得被那狐媚子给撵出宫去……”
绿翘的拳头松了松,又松了松。
“主子竟是背了这样的骂名,如此说来,襄亲王也离了宫中?”绿翘的心中又升起了阵阵的疑云。她掏出兰烨赠与的香囊,上头的“止”字依旧如新。
“主子,上天让我活下来,也许就指着我给您平反昭雪。翘儿宁愿身后讨您厌恶,也不甘,不甘让您再背着骂名了!”一滴清泪滑落脸颊,她速速收拾齐整,不再听得身后一丘之貉不堪入耳的言语。信,她要去把信寻来,若是信真就给毁了,豁出命去也得把真相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