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叹息化作轻烟一阵,伴就那炎日舒风。绵延千里,直钻入一座饱经风霜的宅子。惊醒了园中慵卧而眠的女子,细细的眉眼。却是不同于年纪的苍老。“冬梅。”轻发一言,声儿也是有些无力,“我哥呢?”
被唤作冬梅的女子,挑着一旁的火盆。“二小姐不知道?大少爷昨儿个夜半就同管家张叔出去了。”
绿翘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棉绒方被,“上哪儿了?”
“这个奴婢不知,大少爷不说,张叔也不说。还是同从前一样,吃的用的,备了不少的东西……可齐全了。”
既是不知,问下去自然也是没趣,绿翘斜斜靠在椅子上,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捂了捂眼,细细思索起来。
自打她回府后没出上几日,柳墨非便是成日成夜地不着家。领着管家张叔到处去。说是张叔,或许言老,他原是与柳墨非自小一同长成,其父也是明末残将,张叔自小耳濡目染,也是对着大明王朝赤胆忠心。之于柳墨非,既是由着其父的知遇之恩,又是对于柳墨非的才干佩服的五体投地,自然是对其言听计从。
再往后看,倒也如常了,除去集会商议,余下的就剩了给绿翘。只是隔三岔五就往一处去,也原是不奇,可是柳墨非次次出行前的心神不宁让绿翘心生疑惑,几次三番想随着,柳墨非偏是不让。她倒是也悄悄跟去了机会,可不巧着处处不成,如今也就无力去管教,由着他去了。
一群孤雁列队而过,绿翘微眯了眼,颈间的红绳上悬着的锦囊滑出纱衣。绿翘不由握了握紧椅子的把手,“主子,你过的可好?”
今年的冬天似乎降临地格外的早,天寒地冻的。
屋檐上的雨水凝成的冰柱子垂坠悬于其上,金丝棉帛包裹的婴孩在孝庄手中咯咯地笑,扑腾着两只小手,甚是可巧。
“皇贵妃机敏,这孩子也是相当伶俐呢,瞧着这眼珠子,像是会说话儿呢。”贞妃满怀妒意的说着讨好的话儿。“呦,瞧瞧,知咱夸他呢,笑的眼儿都眯了。”
“别人的孩子都给老麼麽去带了,谁比的皇贵妃的命好,成日和自个儿的孩子处在一块儿,可不听得人说了,娘教的孩子,往后可像娘,能不聪明么?”淑妃话中有话,也在跟在一旁打趣。
“可不止的,皇贵妃的种可不就显得精贵么。二阿哥,三阿哥,可是没法子比的人家。贞妃,说了您也别往心里头去。”静妃从未有子嗣,如今瞅的一个个都得了,心里头也是极不畅快的,难免想着褒一个,贬一个。由着人闹去。
“福全不该像了我几分,顶老实的。人三阿哥可就不一样了,听说前日子皇上又给赏了,还夸他学识一日千里。等到往后四阿哥能说会道了。可不晓得会是个什么光景,是吧,佟妃?”
佟妃一人独坐角落,听了此话,不禁又暗暗落下泪来。这北风也不知是个什么吹法,稍了邪气,三阿哥给染上了天花。如今给人送了出去,尚且是生死未卜。
“行了,越说越没个准谱了,倒让一个小娃儿瞧了笑话了。”孝庄逗着四阿哥,余光却是不断向着佟妃瞥去。孝庄起身把孩子好生交付了乌云珠,“你今日倒是静,像是累了。让你自己儿带倒是委屈了。赶明儿再添上几个手脚灵光的使唤。别一个人撑着苦着……你们也都散了吧。”孝庄止住了躬身将要起来相送的乌云珠。“甭送了,小心着了凉。”乌云珠正是油然升起一股暖意,可未及融入,便听得她继续道,“染着四阿哥可就不好了。”
目送了一行人渐行渐远,承乾宫又是静谧了不少。
不多时,皇后便来了,免不了寒暄一二。
荣惠抱了抱四阿哥,她倒像是极欢喜的模样,逗着四阿哥玩了好一会儿,方是恋恋不舍地放回摇篮。
日子就这般平平安安,看似安稳的过了两周。
那一日,天降大雪。出奇的冷。
荣惠忽染天花,卧病不起,送出了西华门治痘。
几位阿哥格格也都一同搬离了原本居住的宫殿,前往一处避痘。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坤宁宫的东西里里外外理了出来烧了个透净。
却不算完。
三日后,四阿哥开始出现了厌食的症状,并且开始发热,整天的哭闹不止。
乌云珠也听得消息,却是恨得不可前往探视。只日日守在承乾宫门前。
“皇贵妃,皇贵妃不好了,方才宁寿宫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四阿哥情况很是不好,怕是步了皇后娘娘的后尘,出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