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个兰烨铸下如此大错,如今不来负荆请罪,反倒是连个人影也不见。皇帝要是就这样轻饶了她,以后还如何再教管天下!”孝庄怒不可遏,直冲到乾清宫来一问究竟。“就算是躲在这乾清宫里不见哀家也没用!这次即便是皇帝不承办,哀家也得好好给她长长记性,若非皇帝这样宠溺,她的尾巴能这样翘上天!”
“皇额娘恕罪,此事皆系儿臣。既然事情已成过去,也未有酿成祸害,皇额娘又何必强加追究。不如做个让步……”福临瞧着孝庄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确有几分退却。
孝庄听了此话,怒气不减,反倒更是加重不少,“事以至此,你还这样护着她,看看她,现在都骄纵成什么模样了,依哀家看,这紫禁城也就没人能入她的眼了。现如今跑了更好,倒是省心。”
“太后娘娘这算是什么话,倒像是甩了包袱给博果尔就一身轻松了?”大贵妃不知何时从后头行了进来,自打上次宴席,她便在宫中小憩了几日,一来可以和孝庄叙叙旧,而来也算是给博果尔和他福晋独处的时候,也未曾料得,这个兰烨竟是会在此刻去了襄亲王府,且别说是宫里头鸡飞狗跳,这亲王府,也再没有安生下来……
天色渐渐沉了。一个面色姣好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头擦拭脸庞,卸下了沉重的金银首饰,一旁的熏香闪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外头人来人往,喧嚣的很,可是独独这间屋子,虽然金碧辉煌,却是冷清的紧。倒像是与这外头的世界隔了块门板就全然不同了。
“红玉,城北的大夫到了没有?赶紧的,王爷正催着呢!”
“你,上街买些新的被褥来,要上等的,最好的,若是买差了,仔细你的嘴巴子。”
“水烧开了没有,王爷可恼了,把别家的都停了,今儿个先给西厢房供足了水,手脚利索点儿。”
一声声的吆喝传进了女子的耳朵,显得格外刺耳。她不由是起身让他们小声着些。可走到了门口,瞧着眼前这番川流不息的景象,却是猛然间说不上话来。
“莫月,给我准备些糕点。”女子缓了缓气息,终于是缓缓开口。
那个名叫莫月的丫鬟正是端着一盆糕点往西厢房行去,瞧见了,这便是匆匆站住了脚。“福晋,王爷正催着呢,一会儿奴婢伺候好了再过来伺候福晋。”
这话还来不及说个透彻,人已经是行到西厢房外头了。却是听得老管家浑厚有力的声音,“怎么回事儿啊,准备这么点儿糕点都得这么久,王爷都等急了,赶紧送进去。一会儿再叫膳房准备些清粥小菜。利落点儿!唉!说你呢!抬东西小心着些,弄出这么大的声响,要是搅扰着王爷的贵客,谁都逃不过!”
女子幽幽叹了口气,这襄亲王府还从未这般热闹,便是她嫁进来那会儿,也几乎是草草了事,倒不像是他博果尔娶亲似的。可如今,为的一个这样的女子……她忽是冷笑了起来,哀怨的望向西厢房的位置,听说着这里头的女子患了不治之症,将要不久于人世。如此想来,她的心倒是放宽了不少。女人虽是嫉妒,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还是有着充斥的同情心,毕竟,这个垂死挣扎的女子,以后是不可能与她争宠,既是如此,倒不如抱着这般博大的胸怀。
她抬头望了望天,雾气越来越浓厚,一天,如此轻易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