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烨一阵恍惚,她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她甚至于极力想要参加这个盛宴,看看这个班禅究竟是如何之人。她原本只是想说,她没有凤冠霞帔的朝服,就是连个像样的华贵的出席庆典的衣裳也没有。
只是福临会错了意,自然也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或者,如此一个见异思迁的丑陋模样,也能助着她。
“是么。”片刻的沉默之后,兰烨抓紧了那翠荷滚边,即刻换上了衣服轻巧的模样。“恭敬,不如从命。”一阵长长的舒气声,抑或是叹息声。从他们二人的嘴边飘散出来。
“皇上,既是班禅入京,自然尚有许多事项要打理。兰烨自会准备妥当,您还是先回宫吧,兴许着这段时候有好些人再找您了。”兰烨取过了福临褪下的端罩,替他小心披上。这回,反倒是换做福临,那样受宠若惊的神态。
“你啊,就是成日的督促朕打理朝政。正是比皇额娘都不含糊。”福临温和的笑着,望着兰烨低眉顺着下边儿的流苏。“朕就不搅扰你歇息了。至于庆典的装饰一会儿吴良甫会差遣人过来。”
绵延的寒气被火炉暖成了薄薄的水雾,蒙在窗棂上。
湿气氤氲,在眼睛周围隔起了一道纱帐。
不过眨了眨眼的光景,似乎是方才送的福临离去,尔今,又是数日过去了。
绿翘起了个大早,忙活着张罗开了。因是昨夜兰烨挑灯夜读,待到天方微白时方才去歇息,宫人懂事,都操办地蹑手蹑脚,免得是把人给惊醒了。
“翘儿,翘儿。”纱帐后头传来低低的女生,伴着幽幽的喘息。绿翘放下手上的活,先就进了里屋。
将纱帐的一角略微掀了一些,好让外头的暖气赶紧透进去。“主子起了,日头尚早,不如再歇息一会儿。今儿个雪止,倒是更冷了,奴婢已让小泉子多备了些炭,让屋里头暖些。”
“谁也不安省。来,扶我起吧。”兰烨有些无力的抬手支撑着床沿。绿翘将纱帐挂了钩上,取过毛皮袄子来,先给她披了。“主子慢着些,虽是早叫人暖了暖盆来,究竟屋子里头寒气重。别是受了凉。”
“衣服可都熨好了?”兰烨那毛皮袄子裹紧了,下头不知何时给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布,直通到了妆台前边。想来是绿翘今日起早鼓弄的。兰烨踩了上头,一路行了妆台前边,款款坐下。
背后的身影有些倦怠,面色也是暗淡无光。
“翘儿,你昨儿个又没睡好?”兰烨回过身,盯着绿翘有些散漫的眸子,不免有些嗔怪。“怎么说不听呢?你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行了,你下去歇息,让丫头碧桃来给我梳妆便可。”
“不碍的主子,奴婢就是,就是从没参加过这等盛宴,心里头不安,生怕是当中出了什么纰漏。如今主子在这后宫已是留言纷飞,只怕奴婢不能给主子长脸。”绿翘紧握着拳头,抿着嘴唇道。
兰烨似乎是若有所思的转过头去。挑拣着盒中的首饰。
“我如今已是这样,还在乎什么。”兰烨抽了抽鼻子,耸耸肩。“也罢,早些准备了。我看盛宴你不必去了,在宫中歇息吧。”
“不行!”绿翘紧张的几乎是脱口而出。旋即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平静了下来。“若是奴婢不在,别宫的娘娘岂不是更瞧得主子如何了。”
兰烨看着绿翘窘迫的模样,心中的疑团又仿佛增大了一些。这些细节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回之不去。强作欢快的一笑,“瞧把你给紧张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只是怕你吃不消。好歹,你也是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一阵了。不说了,今日,梳个正式些的发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