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翩翩,英气不凡。白皙的手指间,夹着一段锦纱,握紧,却又松开。如此反复。
一如他面上的神情,时而焦虑,时而欣喜,时而愁闷,时而哀伤,如此无常,恐怕是在这舞榭歌台触景生情,点滴往事心头绕。
锦纱的下摆随风飘飏,让人不觉间已是被这一幕安详吸引了过去。
兰烨往着那光洒下的金色的轮廓,稍稍出了神。失态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裙角的尘埃。
“翘儿,稍是冷了些,咱们回宫去罢。”
这亭台水榭虽不是回承乾宫的必经之处,可岸边总是距着小亭子未有多远。兰烨像是刻意耷拉着脑袋,快步行进着。
再说绿翘这丫头,平常是挺知道人意儿的,断然是不会去做那些个不讨好的事儿。这会儿冷不丁的停伫了下来,高呼了一声,“襄贝勒吉祥!”
虽说这宫里头遇着贵人什么的该是请安作福,可毕竟隔着一条河,便当时各自行各自的路也不会怎样。
博果尔的视线自然是不由转向了这边儿,与兰烨四目交汇的刹那,却是腾地回转了脸去。把那锦纱藏在了身后,像是拼了命要塞进袖子里头的暗袋里,可越是着急便是越找不着门路,使了半天劲愣是找不着地儿塞下去。
兰烨瞅着他有些笨拙的模样,不禁是笑了出来,许久,没有这样会心的笑了。
“襄贝勒万福。”她也故作礼貌的隔着对岸稍稍福下身去。
博果尔见着兰烨的笑意,方才紧迫的心情也算是慢慢放缓了下来,停止了再做无谓的躲藏游戏。见着兰烨转身要走,止不住脱口而出,“烨……兰主儿,外头风大,不如入亭来小坐,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兰烨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她知道进来博果尔时常入宫参见身染微恙的太妃,可惜的紫禁城说小可不小,也未曾谋面,若是从前,自当是欣然向往。只是如今……别说是上回因他之事与贞妃出手,何况博果尔三番四次相救,自当不可陷他于不义。
该避嫌的,还是避嫌的好。恐怕襄贝勒也是这般所想,才会再未踏入承乾宫半步吧。兰烨笃定的想着。
“如此美景,自当是要配的佳人左右。兰烨自惭形秽,尚且有事,便不耽搁襄贝勒赏景了。”说罢,撇了撇想方设法扭动身躯想把她往亭中引导的绿翘,“翘儿!回宫!”
再福了福身,留下黯然的博果尔,款款而去。
“主子?您可真不近人情。”绿翘回头让小泉子一行人远远的跟着,开始嘟囔起来。“翘儿。”兰烨没有回头,仍是快步走在前头,语气却显得格外的严肃。“如今我们身边儿也没旁人了,你告诉我,你怎么总往襄贝勒那处站,你也希望,我同襄贝勒在一处?”
绿翘愣了一下,反唇相讥,“主子您,难道没这么想过么?”
春风仍是夹杂着寒意扫过,所到之处。一片寂静。
“太后,你说得对,今儿个兰主儿已经向奴婢把小泉子给要了去。奴婢已是应下了。只是太后,小泉子在玉泉寺失了手,太后这又是何意?”苏沫尔有些担忧的问询。
“何意?哀家没有何意。哀家是要看看这个兰烨有何意。虽说她是信誓旦旦说会离开皇帝,并且让皇帝对她再无留恋,哀家虽是信她。可如何兰烨也是个孩子,没那么多心眼儿,瞧着皇帝出征一事,可见这个兰烨是不怕兵行险招。这么大的事儿,哀家总不该是出了事儿才知道这个兰烨心里头的东西。若是派个人去,势必会引起她的怀疑。小泉子是她自个儿要去的,至于后头小泉子要把承乾宫的事儿说给哀家听,这恐怕也不能说是哀家刻意放的耳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