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见着兰烨进门,并未抬头,掀开茶盏轻轻吹动上升的青烟,嗅着点滴的馨香。
“兰烨,今日哀家让你过来,可是知道所谓何事?”孝庄并不似从前的拐弯抹角,想必是急切之事,才如此开门见山的把话给挑明了。
兰烨稍是偏过了头,并未正脸儿向着孝庄,“恕兰烨愚昧,并不知晓。”兰烨觉着还是不该在孝庄面上逞强的好,装傻充愣的说道。
“哦?你不知道?”孝庄显然是觉出了兰烨的心思,有些许怪异的口气反问道。“兰烨你这么聪明,会连这事儿也不清楚?这可是。”孝庄挑了挑眉毛,微做了停顿,手提着茶盏盖儿来回擦着杯沿,发出刺耳的“磁磁”声。“这可是皇帝的事儿啊!”
孝庄如此的口气,反倒是叫兰烨拿不定主意了,这皇上亲征固然是重中之重之事,为何孝庄竟是用此番语气与之相谈,是想她去劝服如今执念的福临,还是借题发挥,把此事做了由头来试探她,看看她的决心何许?
“回禀太后,兰烨近来鲜同皇上处在一处,并未见得些面,既是生分了,皇上的事儿,也便就不同兰烨说了。”兰烨思量了片刻,违心而说。却是未听见掩盖在那“磁磁”声后,孝庄轻轻的哼声。
“好,既然你不知,哀家便同你说白了,皇帝昨日发了疯似的,非得亲征讨伐敌军。谁人的劝也不听,伤了几位大臣,还把他的龙椅给劈成了碎块儿……”
“太后,您,您是说皇上他,他真的?”兰烨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显得有些焦急,甚至全无顾忌的这就打断了孝庄的话。
“没规矩,掌嘴!”没等到孝庄的回答,苏沫尔已飞快地接过了话茬。兰烨这才仿佛认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黯淡了下去,眸子却仍旧闪亮的望着孝庄。孝庄宽容地摆了摆手,“罢了,兰烨也是心疼皇帝才会一时忘了自己该遵守的规矩。这次,哀家也不同你计较了。记得你自己的规矩,别让你自己一个人的感情左右你,想想其他人。下不为例。”孝庄说的话,饱含弦外之音,暗示着苏沫尔退至一旁,“这皇帝打从你进了承乾宫就最听你的话儿,哀家希望你能明白哀家此刻的心情,不只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大清国的太后。”
兰烨乖巧的点了点头,她自然是明白孝庄的苦心,她这一世,除却前半生的享受,尔后,都献给了她的儿子,为了他的前途,为了他的安定,没日没夜的操劳。“太后,兰烨明白您的意思,能为太后分忧,兰烨自当尽心尽力。可是,恐怕此事,兰烨一去,起不着釜底抽薪之效,或者会火上浇油。”
“你不想劝住皇帝,你也要他去亲征?你可知现在有多少人不服他,对这个皇位虎视眈眈?你可知他进驻京城面对成千上万的汉民这副担子的沉重?”孝庄的话语依然平淡的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读不出其中的愤怒,可兰烨确是听到了话中那颤抖的音调,和眸子里潜藏的不安。
“兰烨并未想到事态会这般严重,事实上……”兰烨重重吐了口气,勇敢的转过脸来对上孝庄的眸子,“事实上,是兰烨,提议皇上亲征的。”
“你……你是在报复哀家么?报复哀家棒打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你这是让皇帝去送死么?”孝庄的音调再也压抑不住,有些热切起来。不耐烦的摆弄着手中的杯盖儿。
“太后,兰烨不过,是遵照这着你的指示,按照您的要求,离开皇上。”兰烨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小心翼翼与温柔贤淑,甚至连着说话的腔调也蛮不讲理起来,如今这个说话的模样,活脱脱像极了废后博尔济吉特娜木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