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的时节,紫金城里头开始化雪了。化雪的时节,变的更冷了。
“主子,这大冷天的,您这有是要上哪儿去啊?”绿翘正是端着火盆子近来,却是见着兰烨自个儿再梳妆打理了,外头的皮袄已是穿上了,想了想,又加了端罩。
“昨儿你没听得贞妃宫里头的人说,我姐姐乌云珠在南苑大放厥词,为贞妃鸣不平。我怕姐姐误会了,思来想去,还是得去向她说个明白。”
“主子,您就别往心里头去了,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必是贞妃娘娘见着没人站了她这边,就搬出了董鄂主子,毕竟人家是自家亲戚,说出来,也是有人信得。主子,您就别听那些宫女儿胡诌了,这摆明了,就是放话给您听得,就是想看着你们姐妹反目呢。这些宫女儿平日里头懒得很,嚼起舌根来,那可真是天之涯海之角都给它捣鼓过去……再说着,皇上不是发话了让主子您别往外围去么……”绿翘一边帮衬着整理衣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兰烨吃吃笑着,面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浓重。“不行……我一定得去同姐姐说明白了。”
绿翘撅了撅嘴,再瞧瞧兰烨,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深深凹陷了进去,想必昨夜听得此事后也是一夜未眠,想了一整晚的事儿。怕她不说明白了又多想,只得讪讪退下,不再相阻。
去南苑路,似乎显得格外的短,却又是格外的漫长。兰烨没有乘轿子,缓缓步行。
冬兰还未是全权开败,尚有些闹,也算是给这个无人气的地儿添了几分生气。兰烨不由是驻足观赏。乌云珠听得下人传唤,几乎是跌跌撞撞冲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烨儿……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兰烨狡黠的笑笑,“怎么?不兴的来瞧姐姐?”语罢回转了头,仍是瞧着那几盆冬兰,“姐姐种的花,倒像是别的烨儿更好。只不过……”兰烨顿了顿,“姐姐不喜得兰花,还是不种的好。”乌云珠愣是未反应过来,只是越发觉着今日的兰烨倒是有些反常,说的话,也有些尖酸刻薄起来。“烨儿说笑了,外头天寒,赶紧进屋里头坐吧。”
兰烨没有接话,做了请势,款步行进屋里。
简洁的装束,同上回来时稍有异样,兰烨不自觉四处打量起来。忽是不由得全身战栗。矮柜的上方,搁着那只樟木匣子,雕花的纹路。她知道,里头放着的,是福临的情诗。还有那个早已注定的宿命。“兰主儿,喝茶。”吴尔库尼似乎也觉着今日的兰烨有些气势逼人,竟是不觉放下了往日的身段,有些低声下气的端上茶水。
兰烨心中愤懑的紧,像是喘不过起来的压抑。眼神仍是注视着那匣子难以移开。摆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翘儿,你也出去。我好久未同姐姐说说话儿了。”兰烨平日里头过来可都是客客气气的……吴尔库尼有些踟蹰。绿翘也心下生疑,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要听的话儿。
“没听这话儿么!”兰烨的口气像是有些许恼了,乌云珠赶紧着是向吴尔库尼使了个眼色,吴尔库尼便是放下茶盏,推门去了。绿翘见得这般,也是说不得什么,耸了耸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