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落尽,缤纷之下,冷酷的寒冬便是以那样不经人觉察的姿态踏着脚步晃晃悠悠地来了。
窗外的萧瑟之景似乎也是散着阵阵的寒气。
把这承乾宫冻得似是冰窖一般,没有生气,没有人气……
佟妃所生的三阿哥在京城里头的一处宅邸避痘,像是好容易挨过了深秋,这冬天的寒风一吹,这就病了。佟妃这些日子在后宫算是消停了争斗,正是忙着寻个日子出趟宫见见孩子,可皇太后怕她染了天花带进宫,偏生不让。兰烨也是听面上说来承乾宫小坐的成妃说得。
期间贞妃和淑惠妃也来过几次,许是前阵儿集会商议了半天也得不出个所以,皆是就着废后的事儿想向兰烨探探口风,毕竟这宫里头如今和皇上最亲近,最了解皇上的,除去外人眼中的新宠孔四贞,也只有兰烨了。可这孔四贞素来是傲气得很,全是不将这些个妃嫔放在眼中,虽是该尽得礼数一样不少,可就是让人觉着打心眼儿里头不痛快。加着她又有格格头衔,皇太后撑腰,这几个妃子量她奈何。
思来想去,自然是一贯谦恭有礼的兰烨尚有的说。
可兰烨虽是对着这些妃嫔恭敬地很,说着此题儿倒也是不冷不热,多了,自是让她们何必忧心,再夸奖了荣惠一番,说皇后秉性纯良,是大清国皇后的楷模,这样尽责的皇后,皇上和皇太后有目共睹,自然是不会废去。
妃嫔只当她是瞒昧不说,如此听得几次,也就腻味了。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这就不来了。
至于这皇后和静妃,不必说,成日里头聚着,对于兰烨,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若依着静妃原的脾气,早就来讽刺撒气儿了。现如今,她倒是也学乖了不少。
君无戏言,这二人如今可不敢再往承乾宫撒泼了。既是如此,眼不见为净。干脆不往这处走了。
“主子,天冷,怎么还开着窗子,您身子骨弱,可别着凉了……”绿翘端了火盆进来,放了兰烨近边儿,“主子小心烫。”绿翘见着兰烨若有所思的点头,想必也未曾听清自个儿方才的话语。起身先将窗子关严实了,随即将火炉放了竹篓里头。
“烨儿!烨儿!”
外头稳沉得嗓音透过窗纱传进来。
“皇上?”兰烨有些疑惑的抬了抬头,却又是自嘲的笑笑,垂下头去。
窗外的声儿却是不曾消失不见,反是越来越响亮而清晰。
兰烨终于是回过了神来,“翘儿!是有人在叫我?”
“烨儿!朕叫唤了你半天了,怎么不出个声儿啊!”福临听得没人回应,便是绿翘也是不见得踪影,急急便是往里头闯。
许是几个月未见得,兰烨竟是不禁端倪再三,说不上一个字儿。
“怎么?朕,有变么?”福临将自个儿打量了一番,也未瞧出是何不对。竟是惹得兰烨如今这番失神的模样。
“皇上此时不在太和殿同群臣议政,跑到承乾宫来做什么?”为了掩饰方才的反常失态,兰烨有些故作镇定的说着其他的事儿。
“朕啊,方才一想到你,这就谈不下去了!”福临嘻哈笑着,随意地做了凳上,凑近火炉子取暖。“外头也真是冷的可以。呼……”
兰烨瞧着福临这般大孩子的模样,忍俊不禁。“烨儿便说您像个孩子,您还偏不信。翘儿,赶紧下去新烧壶热茶过来……皇上,您看您,太任性了,歇息一会儿,让吴公公去取件褂子来,别一会儿回头着凉了……”
福临赌气似地故意撅嘴偏过了头。“怎么,朕才坐下,这就赶人了?也罢,朕今儿过来,就是同你说件正事儿。一会儿有人来给你量身裁衣……”
兰烨将桌上整理齐整了,取过暖罩将福临微是发红的指尖裹了,“烨儿的衣裳已是够得穿了,如今家国始建,处处需的钱,不必要的铺张,何必浪费?”
福临不及的兰烨制止,端过她的杯盏饮起茶来,“你啊,和皇额娘一个模样,成日里头要勤俭。朕啊,还就喜欢在你这儿花钱。再说,总不至穿着旧衫,让人从大清门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