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
兰烨紧闭着双目卧在榻上,似是虚脱的褪了一层皮。听不着叫唤,睡得出奇的沉溺。
绿翘坐了一旁,轻轻拍着团扇。窗外骄阳,晒得知了也喘气似的不鸣了,偶有些蚊虫穿过绿翘的团扇,却也怜香惜玉一般,不忍得打扰此番安谧,扑腾着翅膀离了。
紫禁不禁,鸾凤无期。
不知的为何,竟莫名生出这番话来,仿若那看相的道士又出了眼前。兰烨一跃而起,微扶席间,头上涔涔冒着汗,席子也便顺着湿了些许。
绿翘唬了一跳,赶紧着轻拍兰烨的后背,一边叫唤着人。小宫女端着盆儿,小心翼翼地上来。
“主子,前些日子您不在宫里,襄贝勒过来瞧了,今儿闻着您回了,便是差人将这野参炖了送来给主子补身子,主子可别是辜负了襄贝勒一番好意,趁热喝了罢。”
兰烨惨然的笑笑,接过了那一小盅。只是稍作了这片刻,兰烨便就乏了,倚着枕儿半是斜躺着。
“奴婢见过兰主儿。”
兰烨略显吃力地半睁了眼,“这不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儿么,怎么得空到我们承乾宫来了。”绿翘放了团扇,满嘴的刺。
“翘儿,别无礼。”兰烨呼喝着,又温柔地瞧着来人,“何事?”
来人仍是为着方才绿翘的话耿耿于怀,只见着兰烨这般礼谦,自然也是发作不得,含笑回话,“回兰主儿,原是皇后娘娘昨日与静妃同赏花时不想感染了风寒,谁知才是一夜工夫,就厉害的人也昏沉了。说是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偏生想吃些清淡的,说是想尝尝兰主儿的桃花酿,便差遣了奴婢过来求的一二,不知兰主儿……唉。”那宫人忽是叹了口气,“也只怪给坤宁宫指派的人手少之又少,皇后娘娘又忙于月俸的事儿,如今病了,奴婢们手忙脚乱,也就没法子自个儿准备那桃花酿,只得厚着皮面过来讨了。望兰主儿别是怪罪。”
“皇后娘娘病了?”兰烨惊异的坐直了身子,许是起的快了,有些许眩晕,累的喘了几口气儿。“你先回吧,我稍后自然会将桃花酿送来,顺捎瞧瞧皇后……”
“主子!”绿翘跟了她多时,难道还猜不到她的心思,怕是她又想“身先士卒”了,有些嗔怪的唤了声,“您好容易才得了闲!”绿翘白了来人一眼,低低地呢喃,“别人把你往火坑里推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出来了,自个儿还再要跳进去。”
来人面上渐露得意的神色,目的,已经是达成了,该是回去领赏了。
坤宁宫
“皇后娘娘,您还好吧。咳咳……”娜木钟换了换压在荣惠额上的白绢布,轻咳了数声。
“静妃娘娘,您自个儿身子也不好,让我来吧,您在外堂坐着歇息一阵。”兰烨正是送了桃花酿过来,见得此景,赶忙是拿过了娜木钟手中的帕子,扶了她坐下。
娜木钟心中自得,面上却仍是一副可怜模样,“兰主儿身子也不强壮,何况才是伺候了太后这般时日,怕也是累了。皇后娘娘高烧,张太医取药去了,咳咳,这病啊,需的在这儿日夜看护,马虎不得,咳咳,那些宫人粗手粗脚,哀家实在是放不得心,哀家是皇后的姑姑,咳咳,理当是照料好了她,咳咳……”说了此处,娜木钟更是咳的坐不直身了,蜷缩成了一团。
兰烨赶忙是往桌上倒了水递了她,“静妃娘娘情深,兰烨感同,只是兰烨瞧着静妃娘娘自身也是病了,如此,该是如何照料的皇后?”说得声儿有些大了,兰烨费了不少心力,这会儿便是站不稳当了,一只手紧紧撑住桌面,脸色也因气血不足显得更为苍白。“兰烨未曾为皇后尽得力,若是静妃娘娘信得过兰烨,便让兰烨来伺候皇后娘娘……”
“兰主儿客气,哀家知道你心善,咳咳,太后那儿也是照管的稳稳当当,可是……”静妃像是尽力横了心,咬了咬牙的模样,“那,便是,苦了兰主儿了。”
人善,被人欺……
月玄高空,星辉不见。
“几时了?”绿翘不安的皱着眉头。
“刚过了亥时。”
门“吱啦”一声开了,绿翘急急是跑出了外堂,却是见得一生人立了外头。那人见着绿翘,亦是毕恭毕敬的先打了千儿。
“今日静妃娘娘身子忽是不见得好,兰主儿今日便留在永寿宫不回了。”说罢,未给的绿翘细问的机会,一溜烟儿,便是跑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