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守卫不知何时又撤去了不少,回复了往日。
珠玉绣轿精巧名贵,兰烨坐的其中,细赏壁上所绣的各色图腾,龙颜,虎啸,鹤舞……细密无懈的针法,栩栩如生的神态,所有的精神都被绣的是入木三分,丝毫不差。
桃红的门纱透着初升的日光懒懒入内,散着泛红的气,温谦如蜜。
透出门去,是博果尔伟岸的背影,落寞的苍白,却也有着些许欣喜之味。
道旁的宫墙弥漫着苍凉的灰色。狭窄而冗长的道路,通向一道又一道宫门。
妹妹备拦查,博果尔便是那一副从容之象,轻描淡写。“我与福晋出宫回府,还要阻下么?”
侍卫多数只敢张望一眼,便灰溜溜退了一边。兰烨分明听得真切,却是反驳不得,早晨的一喜,现时的一惊,倒也让她顾不得思量其他,满脑全是博果尔漠然的谎言,挥之不去。
轿子就这样,堂而皇之,轻而易举的,过了层层关卡,出了,大清门。
宫外的阳光刺目的烂漫,久违的甘甜气息让兰烨忍不得猛吸了数口。
可这份甘甜,很快的,让城中街道里,千奇百怪的各种味道掩盖的无踪。小贩的吆喝不绝于耳,每一寸的肌肤都深切感受到了它的繁华。或许是福临保下了明代的宫苑,居住其中,未有大兴土木,兴建庙宇殿堂,方可让此地百姓安居,有了现今儿的乐业。
兰烨想了此处,会心的笑笑,微开了帘子的一角,张望着奔跑的孩子,站下脚步,指着她的轿子雀跃。偶遇着些职位一般的官员,谄媚请安,或是隐约间瞧着轿中的兰烨,纵是不明朗,倒也知个大概。便就殷勤相赞,“博果尔福晋还真是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兰烨不只听得一次,又说不得什么,不过浅笑带过。
轿子愈行愈远,有人拎着东西入内,有人空着手离开。
太阳快升了上方时,已是离了城中数十丈远了。
道旁是宽阔的草地,成片的稻田,青色的水稻泛着葱郁的光,生机勃勃。成片的丛林,枝上的鸟巢摇摇欲坠。越是升了高处,自然是更不见稳健。
前头的背影,在一幢简陋的房前止步,轿子自然也随之歇下,博果尔轻巧下马,上前来微启了珠帘,“兰主儿,要换乘了,还请下轿,用些餐食,休息一阵再行罢。”
他没有伸手扶她,兰烨有些诧异眼前人的洞察力,她本是不想与他有何东西让人落了话柄,他便就是不由着她烦恼的径直做了请势。
兰烨小心地步出轿子,“乡村野舍,粗茶淡饭自是比不上宫中。”兰烨见着博果尔这番说法,噗嗤笑出了声儿。博果尔看了半刻,也随之开怀。
房外虽是瞧得简陋不堪,这里头可是雅致的很,倒有几分隐士居住之味,倒是颇让人想到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博果尔这般讲究之人,又怎么会真真来这“乡村野舍”,便是那“粗茶淡饭”也是精巧的让人垂涎三尺。
兰烨这会儿倒是更提起了兴致,不知博果尔要带她去的,是个怎样的地儿。可比的这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茅屋如何?
这样想着,也就随意吃了一些,便就拐弯抹角的,敦促着博果尔大可上路。
博果尔倒是吃的在兴,退下了身旁的守卫,只他们二人,在这香馨之屋,品味佳肴,赏论着这些历代的文人隐士。
才歇了舒畅,出来一瞧,兰烨便就傻了眼了。玲珑轿不见踪影,便是那些步步紧随的侍从也是个个消失了全。博果尔轻笑着细数兰烨的目瞪口呆。不知何时,从身后牵过一匹白马。
白马通灵,又是温柔乖巧,见了今日这般妩媚的兰烨,自是亲昵不已。
“走!”博果尔做了个请示,“兰烨姑娘,该不会不懂得骑术?”
兰烨正和白马嬉闹,乐呵的很,听得此话,有些不满的撅嘴,“襄贝勒这就小看了,我如何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说罢,翻然跃上。“还有,唤我的名字便可。”
第一次,她那样主动地,拉近了,他们彼此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