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尽,福临踱步缓出。
四贞随于其后,凌波款步,桃花腮,柳烟眉,盈盈浅笑,万种风情。只有这汉人女子,才有这无可比拟的娇柔风韵。
福临舒气凝神,笑由心生,唤过吴良甫,耳语微言。“太后近来闲闷,皇上知孔小姐才情颇佳,想要接了入宫学习些规矩,然后去侍奉太后。不知大人肯否割爱?”
那官员恨不得烧香相谢,他既是与孔四贞有抚养之恩,若是它朝,她飞上枝头。他必也尝的甜头,何来不从之理?
等不及准备着,即刻由行宫返了。
一顶拈花红绣轿,一榭翡翠珠玉帘。
红墙绿瓦被此佳人衬得黯然失色。烛光耀眼,晃醒了稍息了争斗的眼睛。
消息不胫而走,宫人们行色匆匆,穿行而过,风声四起。
绿翘才劝了兰烨入屋歇下,鼎中香薰,燃了数支。
雪已是渐渐止了,西方见红。绿翘领着宫人们清扫着阶前雪。
“翘儿姐姐!”绿翘小跑着上前,瞒住了她的嘴。“嘘,小声些,主子适才歇下,可别把她惊了。皇上回宫了么?”
那小宫女压低了声儿,凑近了绿翘。“方才回的,径直往西侧宫去了。还引了顶轿子,里头的人掀了窗帘子朝外头瞧,听的说,是个美人儿……”
“嘘……”绿翘似是听得里头微微的响动,赶紧是止了那宫女的话儿,“小心着,千万不能让主子知道了。”
此类的消息,自然是后宫嫔妃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谣言不日遍传了整个儿紫禁城。
佟妃快是八个月的身孕了,自是行动难便,二日大早儿,这景仁宫可就又是络绎不绝了。
佟妃舒了舒筋骨,倚着软垫儿,慵懒地靠在羊毛榻上。
“今儿又是什么大事儿,让各位妹妹们都亲临景仁宫了?”
淑惠妃才抖落了肩上的雪花,凑近了暖炉烤着,满是诧异。“佟姐姐,您还不知道啊?那么大的事儿。”
一旁的贞妃将怀中的暖手垫递给淑惠妃,“也难怪的,佟姐姐这些日子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安胎。再说现今儿的皇后可比不得原来的,是个软柿子。不敢闹事儿。否则咱还能这么坐着闲话啊?若是同乌云珠进宫那会儿,紫禁城早翻天了。”淑惠妃接过暖垫,感激的笑笑,“昨儿个,万岁爷从行宫带了名女子回来,送了往西侧院去了。”
佟妃艰难地稍作了正,“皇上不是对那个承乾宫的英佳氏情有独钟么?怎么这会儿又看上别的接进宫了,别是错了。”转而望向了正垂首茗茶的恪妃,“恪妃妹妹不是住了西侧宫么,传言可假?”
恪妃急着回话,不小心烫了嘴,引得笑语不绝。他有些愤愤不满。“我也正是好奇,就遣了人去瞧,皇上抚琴,那女子起舞,如此一夜。天明时刻,亲眼瞧着吴良甫端了朝服来伺候,皇上出了宫就直接上朝去了。倒是别说,听人夸是舞姿卓然,体态婀娜,那双媚眼啊,直勾的你七魂出窍……”
淑惠妃推搡了贞妃一把,“前些日子还有人说什么心疼,心碎。不过是图着万岁爷那股子新鲜劲儿,如今新人在怀,哪还顾得上旧的。我听说,皇上已经数月未踏入承乾宫了。”说了此处,满座皆是各怀鬼胎的笑靥如花。“想我入宫那会儿,万岁爷还不是对我言听计从,万般宠爱。再且说万岁爷生就是风流骨,哪能让她改了。看她风光一时,还不是人去楼空。好歹咱们还是个娘娘。”
倒像是出了口恶气般,会心笑开。可随即暗了下来,一片沉寂,在座的似乎都在细品着,过去的,荣光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