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数月飞逝。朝朝夜夜期,思悠悠。
可怜这人面花容,无人赏惜,才捱的秋尽,又嗟冬来。
落雪纷飞,枉断人意。
绸伞积雪,恰似冻结了万种情愁,化不开。
“主子,院里雪大,天寒地冻的,主子还是回屋里头暖暖身子罢,若是受了寒,万岁爷又该责备奴婢们侍候不周了。”绿翘取了厚重的毛皮袄子,裹了兰烨身上,雪穿过了绸伞,染白了她的发梢。
“皇上的膳食可都送去了?”兰烨启了稍是冻得发了紫的唇,小声相问,“翘儿,自我从玉泉寺回宫,只襄贝勒来探了两次,皇上他,数月未来了吧?”
惆怅楚王情已杳,空劳神女下阳台。
兰烨兀自讥笑了一阵,白色的水汽仿若长长的哀叹,或是化雪飘零,或是化烟升空。“便是姐姐,也不过顺捎来了一次,如今这承乾宫倒像是寒冬的冰窖了。”
“主子,您别多想,前朝事儿多,皇上抽不开身……”许是新雪吸去了声,绿翘的话语,轻如蚊鸣,近乎是没了声儿。
兰烨笑的凄冷,伸手,一片新雪落入掌心,不过顷刻,化水消融,只剩得寒意刺骨,扎入心底。
这样安谧的承乾宫,无人往来,倒是与冷宫无异了。
行宫寝院,一片歌舞升平。
福临端坐其上,笑意绵延。酒过三巡,尽兴处,自要赏得歌舞。
翠盘堂中设,女子身着白绣袍,上开桃花万朵,尽显春意妖娆。
缓歌慢舞,翩翻盘上。杨柳腰身,羞花容貌。时而跌宕起伏,时而婉转悠长……娇羞难状。
福临惊得呆了,放了杯盏,醉了酒样,行下高楼台。
一曲终了,福临依旧站了原处。女子低眉浅笑,金步摇愰的他眼花心缭乱。
着实像了《西厢记》中张生初见崔莺莺那一回。
“饿眼望江穿,馋口涎空咽,空着他骨髓相思病染,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
在场官员见得福临此番神态,自都心中明白得很,相视而笑。但见的一俊俏公子,哀丝纷长。“你叫什么?”福临指着他。“在下孙延龄。”那人回的简洁。福临轻哼了一声,不再望着他,收回了目光。
“这女子是何人?”人才下,福临已是问的急切。
“回皇上,她乃是定南王孔有德之女孔四贞,惨招明朝残将的灭门,独活了孔四贞一人,微臣也与定南王同朝为官多年,故而收养其女……”
福临听得这些,有些收敛了方才的神态,“孔有德虽是定南王,却是在他的领地大开杀戒,屠杀汉人,朕早是有耳闻,想把他与多铎同时治罪,可如今他已是被挫骨扬灰,朕也不再追究他的罪过。他倒是生了个*****。”
“不知的这孔家小姐,还会的什么?”吴良甫向来最是了解福临的心意,见得他酣畅饮酒,笑意盎然,立刻抢白了问。
那官员听得此问,是喜上眉梢,“四贞得天独厚,臣对其也是精心栽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臣不敢自夸,虽不算是精通,却也是不一般的境地。”
福临摸了摸下巴,似在沉思着什么,正想着话儿,吴良甫却是擅作主张将孔四贞宣上了殿来。
她已是换了身粉色袍子,映上她的桃花面,真是翠脸生春。断了福临的思绪,“赏,鸳鸯绣匹数十丈,桃玉金步摇,与佳人聊做缠头。”
发了此令,再见福临,已是行了四贞跟前,轻将她扶起,“不知朕是否有幸,与佳人同行?”
四贞明眸皓齿,流波婉转,行止间,尽显柔态万千。羞红了桃花腮,偏头不语。
福临哈哈大笑,牵起她手,重回席间。满座皆现嫉妒之色,仍是那个素袍男子,绵愁无期。
福临诡异一笑,握了握孔四贞的手,“你们都退了吧,朕要与四贞独酌。”
帝君自古多薄情,鸳鸯梦醒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