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安静的,轧过了一块又一块青石板,平稳的在宽阔的街道上疾行。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深夜在街上?“有人拦下了博果尔的轿子。
“大胆,你可知轿中是谁,有的你在这儿放肆!”
博果尔下了轿,轻推了刚才呼喝之人。
“襄贝勒?!”吴良甫眼尖,早早便在后头认出了,小跑着上前,“奴才给襄贝勒请安。”
“吴公公,今儿不是皇上大婚么?你怎么?”博果尔心下一惊,眼瞧着前头三三两两几人,又有些疑惑,不敢妄加揣测,莫非?
眼前的轿帘缓缓打开,露出了福临俊秀冷漠的脸庞。步履沉重的跨出了轿子,一步一步,行至他的面前,保持着面上的和气。“如此深夜,博果尔你不在府中歇息,反是跑出来溜达作甚?“
“皇上不同如花美眷洞房,新婚之夜出宫,怕是更不合情理吧。你我心中自明,不必说穿了。她,就在后头的马车里。”
博果尔作揖,退入轿中,擦过间,却是轻启了轿帘。
“皇上。既不能相护,不如相让。”
昏昏庭院,落叶簌簌声惨然。
枯黄而腐朽的侵吞每一寸绿意。
秋风夹杂着微雨,都将这玉粉消,绵延怨恨何时了?
才去探了兰烨,稍稍好些了,正服着皇上钦赐的滋补汤料,绿翘忙里忙外,已是见得兰烨身子大好,活灵活现的与她说笑了。乌云珠望尽这秋叶满园,不禁是愁由心发,集上眉梢。
“主子,奴才真是不明,如今太后也蓄不住势,主子怎还帮腔?”吴尔库尼自是听得全,有些替着乌云珠不值。“主子这样救她,真是辨不得您心意如何。”
“吴尔库尼,这宫里头说话,你该是比我明白,有人说过是太后蓄不住势么?谁告了你了。”乌云珠瞧着亭下鱼群,娓娓说道。
吴尔库尼顿觉失语,不再多说。
乌云珠叹了口气,“虽荣惠封后出了我意料以外,可如今调整了再看,倒也依旧可以掌控。这后宫争宠明里多,不动声色者少,而反其道终得其果,才是上乘。”
水面映着她的桃花颊儿,如春风弹破花蕊娇嫩,芳香暗动。
“烨儿,你倒是支了什么法术,让他们一个个都臣服于你的裙下?”
“主子这话,奴婢倒是听得不明朗了。”吴尔库尼理了乌云珠的裙摆,“主子的貌美才算的是魅惑人心,上回,皇上来南苑狩猎之时……”
“你没瞧见昨日回来复命的柳墨非,我可都能从他眸子里瞧见烨儿了。”乌云珠许是听见了,许是没听的吴尔库尼的话,打断了说了其他。
“快行吧,别是让淑惠妃她们久等了。”
景仁宫
成碟的糕点,水果铺了满桌。
宫里头立了名儿的妃嫔,险些立了名儿的庶妃,除却了皇后和静妃,全都聚了此处,只留得贴身的侍婢,不过是话人长短。
淑惠妃用小锤子轻开了一枚核桃,将肉仁吞下,“你们可听说了没有,昨儿啊,万岁爷压根儿就没碰那新皇后,她啊,哭了整整一宿,我那儿都听见了,怪瘆人的。”
贞妃顺着就接过了话茬儿,“可不是,今儿听慈宁宫的宫人说,早晨一人去请的安,那眼睛。”贞妃环顾了一番,盯住了淑惠妃手中的核桃,嘻嘻一笑,“喏,肿的就有核桃这般大。说是昨儿个行了合卺礼,万岁爷就匆匆回了东暖阁,夜半还出宫去了。听得宫里的小太监说,可是寻人去了,走的焦急,像是十万火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