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国国都灵寿
冬日夜空下的灵寿城,像极了一位美丽的少女,静静的伏于滹沱河畔,不时的散发着她的的魅力与热情。她是中山人心中的骄傲,更是无上的荣耀。在战国的历史上少有亡国之后还能复国的国家,但是中山人做到了。中山人不止成功了,更使得自己的国家愈加的强大了。
滹沱河畔依山而建的国都,就是见证。这里是来自于大山的恩赐,是上天给予中山人休养生息的风水宝地。
中山人曾经丧失过大片国土,几近亡国。是伟大的桓公,在痛定思痛之下带领着大家,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终于走出了太行山,复国成功。定都灵寿以后,更是励精图治、发愤图强,国力日渐高涨。
后继的成公更是利用中山国地处燕、赵、齐三国之间,交通便利之故,把代郡的骏马卖到临淄还有邯郸,再把齐赵之地的粮食卖到燕涿以及代地。国人在此之下更是显得愈加的富足了。
商业上的繁荣造就了今日的灵寿到处是一派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景象。此时虽是夜晚,依然喧嚣无比。城内到处都能看到面露欢愉之色的人们在三五成群之下,或出入于酒肆,或流连于妓馆;或与友朋慷慨高歌,或随妓子鼓瑟操琴。在声声悦耳的琴瑟之下,更有美艳的女子闻声起舞,引来无数的旁观者不断的叫好与打赏。好一个不夜天。
丝丝的喧闹声隐约的从城里传到了高大厚实的城墙之上。这里守城的甲士们早已燃起了火把,在黄土夯筑的城墙上来回的巡逻着。保卫国都,这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责任。因此没有人去在意不断传到耳边的丝竹之声,而是一丝不苟的履行着自己应负的职责。
在这些顶盔冠甲的士兵们身边有一道身影,明显看着与旁人不同。那是一个文生士子模样打扮的年轻人。只见年轻人静静的注视着脚下缓缓流淌的护城河河水,不发一言。
时而眉头深锁,时而仰天长叹,在喧嚣与肃穆交织的气氛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四周的甲士似是对于这个不是士兵的人也毫不在意,不断的在他的身边走过。不多时,零星的雪花从云头开始飘散下来。年轻人身后走来一个小童,上前为他披上了一件大氅然后说道,
“公子,下雪了。咱们该回了。否则相国大人会焦急的。”
看着漫天的雪花在天空中起舞,年轻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回过头对着小童说道,
“是啊,该回去了。可怎么才能回去呢?当初怎么来的都不清楚,如今想要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
“公子又在说笑,当然是坐车回去啊。公子忘记了,咱们的马车就停在城门边,下了城墙不多久就能上车回府啦。”小童听见公子的提问,好奇的回答道。
年轻人看了看满脸不解其意的小童,不由心中一叹,“哎,算了。小乐成,你还是个孩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了,咱们回家。”说完便顺着墙边的阶梯走了下去。
“公子您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童明显对于公子动不动就称呼自己小孩子表示了不满,嘴里不住的嘟囔着。年轻公子听到后,不禁莞尔但是并没有去介意,而是继续向下走去。
少顷,主仆二人便来到了马车旁边。车夫早已准备停当,等二人上车以后,便赶着车向着相国府驶去。
这个文生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自然就是穿越来到战国的赵世了。在起先的初到贵境的兴奋之感消退以后,赵世不禁想起了家中的父母。
都说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但是自己却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两千年之前,这叫他如何告诉父母自己去了哪里呢?因此上心情越加的烦闷起来。
他有个习惯,在感到烦闷的时候喜欢到河边看着静静的河水,借以排遣胸中的郁闷。是以经常在没事的时候,来到城墙之上静观城下的河水。
不过城墙算的上是军防重地了。这里是不能让外人在此逗留的,更不要说于此长时间的呆立了。好在他有相国府的令牌,加之他除了傻呆呆的静立于墙头看着河水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奇怪的举动。
所以墙上的士兵在起初的戒备之后,也就慢慢的对其放松了警惕,更没有几天时间,便对他视而不见了。好像他本该出现在那里似的。
自从遇到乐池一行之后,如今已经快一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赵世不止一次的想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没有答案。他只是记得当初自己在水边看见一道白光之后,就失去了意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异乡为异客了。
他也曾在自己出现的地方附近努力地搜索,试图寻找一些线索。为此还很失礼的耽误了几天乐池一行的归程。可是仍然是一无所获,自己好像是就这么的凭空出现了。
没有线索也就意味着自己回不去了。被迫接受了这一现实以后,在举目无亲之下,赵世也就跟随着乐池来到了中山国国都,灵寿。
路上乐池对他可谓是关怀备至,照顾周到,更流露出要纳其为义子的打算。甚至一次直截了当的跟他说,如果自己已经没有了亲人的话,那么何不投入他中山乐氏一脉。
这样,一来他乐池有了继承宗嗣之人,百年之后也可告慰先祖了;二来他赵世不但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以他一国之相的地位,更可保证赵世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看着老人殷切的眼神,赵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并不是没有亲人了,而是和亲人们并不在同一个时空里。这样的情况恐怕没人会猜想的到吧。
认乐池做义父,这在他的心里倒是并不怎么排斥,中国人无论在任何年代都讲出身,更看关系。君不见,在现今社会为了谋得一个出身,人们往往不择手段的吗?
在赵世的那个时空,什么‘干爹,干女儿’的,往往之间关系更加的红果,远没有这个时空来的纯粹与干净。可是问题是,入嗣乐氏一脉,这就是让他以后要改叫“乐世,乐子墨”,那么‘赵世’这个名字就不能再用了,至少不能公开的使用。对于这一点他有点难以接受。
名字是父母的恩赐,是一件宝贵的礼物。也是他如今用以纪念自己双亲的唯一的东西了。想着自己消失以后,父母会是何等的痛苦,自己心头便犹如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喘不过气来。脑海中一旦浮现出双亲的泪眼,便有一股撕心裂肺之感不禁喷涌而出。
在父母身边的时候总觉得他们在自己耳边不断的唠叨是如此的烦人。但是现在却再也听不到这些了。而二老也再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他们却还向何人去唠叨呢?赵世不敢去想,不敢想接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
可自己确实是回不去了。并且在经历了穿梭时空以后,赵世的身体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说是变化,不如说是退化,他的身体一下子退回到了十一二岁时的样子。
经管他对于这个时期的历史所知不详,但是也知道这是一个战乱频发的乱世,如今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如果单就自己一个人,在举目无亲之下如何能活下去呢?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对于改名换姓,自己心里始终有一道坎儿,迈不过去。所以他对乐池明言,先认作义父,但是关于改姓之事,自己还要再思量一二。
乐池对此也深表理解,倒是没有再提及。一来他觉得已经确定了关系,自己膝下无子,以后自己的一切都将是这个义子的,二来孩子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动之以情不愁不能感化此子。
于是特意安排了一个可心牢靠之人来侍奉于他。这就是现在赵世身边的小童,乐成。他是老管家乐福的亲孙子,如今虽然只有9岁,但是小孩聪明机灵,很是讨人喜欢,而且由于武功家传,也会几下子。
虽说不能上阵杀敌,但是自保倒是无虞。不过却遗传了乐福的碎嘴子,嘴里一天到晚的嘟囔不休,唧唧歪歪的。好在赵世对此倒是并不介意,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之上,看着飞舞的雪花,耳边听着路人的嬉闹,想着自己未卜的前路,赵世不禁又有些恍惚起来。自己穿越了,应该是来自于两千多年之后,现今所在的时空究竟是不是原来历史里的时空呢?还是说自己穿越到了平行空间里的时空呢?
如果是原本的时空,那么现今周遭的一切就应该都是历史的一部分。自己来到这里会不会,或者说能不能改变历史的走向呢?
关于改变历史,对于现在的赵世来说可以说是极其简单的。他只要拿出几个不该存在于这个时空的东西就可以了。比如威力很大的火药,或者诸如马镫之类的,这些东西都不是这个时空的东西,并且很有可能改变原有的历史进程。
但是如果真这么做了的话,那么时空的因果会不会在历史发生偏移的时候产生一些可怕的后果呢?自己存在的根本就是历史,如果历史改变了,那么自己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消失呢?虽然有时间线性发展的假说,但是没人可以去证明啊。
至于平行空间的理论,更是不可能去证实的。
假设自己是存在于原本的历史之中。而自己既然也还在,那么是不是说自己存在于这个时空的事,也应该是历史的一部分呢?如果是这样,自己就不能去有意的改变他,那后果将是十分可怕的。
可如果自己现在存在的时空并不是原本的时空的话,那么自己的存在只是原本时空的产物。而对于这个时空,自己是可以去影响的。即便改变了他的历史走向,消失的也不过是这个时空中的那个和自己在基因上一模一样的两千年以后的“赵世”了。
可是要怎么去证明这里是不是原本的时空呢?改变历史一下,看自己会不会消失?
“杀了自己年轻时的祖母的人,自己也会消失。既然自己消失了,那么也就没法去杀自己的祖母了。既然他即存在,又杀了他的祖母,那么他所杀的祖母就不可能是他原本时空的祖母,而是其他时空中的人。”
无数复杂深奥的问题不断的出现在赵世的脑海里,弄得他越想越是感到迷茫。越想脑子里越是变得浆糊一片。
这时小乐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公子,公子。到家了。”
“哦,到家了?刚才有些走神了。呵呵,快些进去,外边的风雪越发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