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师府的时候天已泛白,唯一庆幸的是府中一切太平,只笑影看到她时却吓了一跳。
一夜不见,罂粟浑身上下不仅充满了血腥味,整个人安静而无力,且脸色惨白无比,就像是地狱里的幽魂一般。
虽好奇,她却也没说什么,对她们而言,最拿手的就是管住自己的手和口。
而罂粟只是觉得累极了,整个人似乎要虚脱掉,等一触碰到温暖柔软的锦被人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梦中,有人不停的呼唤着:
“容儿,容儿···”
一声声的声嘶力竭,像是痛失了身体最重要的那部分一般的凄切和渴迫,罂粟看不清她的脸,环顾四周,也找不到‘玉容’的身影,却发现就连自己也是在一片大雾中穿巡,迷迷蒙蒙,一眼望去尽是灰暗灰暗的寂渺。
耳边的声音依旧一声接着一声,但此时罂粟却发现她的视野里连最初那模糊的身影都看不到了,于是她不停的奔跑,看不到方向的奔跑,大口大口的喘气,却在筋疲力竭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来还在原点挣扎。
她忽然就害怕极了,怕她就这样在这什么也没有的境界里永远的走不到边,害怕就这样沉沦,于是她开始大声喊叫:
“······”
叫了什么?应该叫什么?罂粟无力的掩面蹲坐在地上。
在这个世界里,她还能依靠谁,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能指望谁来拯救呢?
于是累了,就这样孤单的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想起那些微弱的记忆里,那些柔软可亲的人,那面容婉约而声音好听的人,那在严肃的时候大声训斥,吃饭时低声诱劝的人。
还有那永远白衣袂袂胜似仙人的人。
她,乔心,还能有回头的路吗?她,罂粟,却还能回头吗?她,林婉儿,可以回头吗?
都不能了啊,原来都不行了,有的事情,真的没有办法抹去重新回头了。
那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好像真的很冷啊,冬天已经来了吗?不是明明夏天才刚来到吗?
有晶莹的液体流了下来,罂粟伸手接住,热乎乎的温度,那是眼泪。
于是震惊,她原来还有眼泪。
·········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视线暗暗的,动了动身子,已经恢复了原有的体力,一骨碌,人就穿戴齐整的坐在了镜子前。
弯弯柳叶眉、剔透水汪汪的双眸,白皙亮丽的肤色,红若樱桃的嘴唇,光滑如丝的长发,好像一切都是天作之合般的完美。
“嗤!”
轻笑了一声,罂粟简单的将发挽起,覆上白纱掩上这倾城的绝色,推门出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罂粟到了宴客厅。
她没想到现在的宴客厅里有这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满满的一室人。
见到罂粟出来,林老太师就迎了上来,亲切的拉过她的手走进人群中。
“诺,婉儿,才说到你你就来了,看看,九王爷客气了,这么多的聘礼,可都是些稀罕物呢!”
言语中说不出的愉悦和得意。
也难怪,他现在也算的上是皇亲贵戚了,身份与往之比起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罂粟也只是淡淡的微笑,人前,她自然是优雅得体,白纱遮面,笑不露齿,纤纤细步,像一般的官家小姐一样懂礼仪,守规矩。
尽管面前朱砂艳红的礼盒两排直直的摆出了大厅,一直蔓延出去,盒上齐整的红纱被清风吹拂的沙沙作响,径惹来丫鬟麽麽的一大群围在一起细语连连。
与太师平站在一起的是一位面容略有沧桑的中年男子,见罂粟出来,便俯首抱拳递上销金红纸的婚启和聘礼清单。
“见过王妃,小人是九王爷府上的管家王荣发,王爷前线还未回来却嘱托小人先将聘礼送上以免误了规矩,王妃请过目,这是清单和婚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