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的青铜炉里,无烟木炭慢慢的燃烧着。房内的暖意让一群少年少女笑谈的更频繁。
慕辰将茶杯中都沏满了滚烫的热水,随后看向了与众人畅谈大笑中的顾星瞳。
慕辰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顾老板这个女儿很特别。性格完全不同她婀娜的身姿和精致的脸颊。可又或是这种独特的性格,让慕辰觉得她很可爱。
顾星瞳在那群少年少女里,显然也如众星捧月般,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交谈,打闹。
真正属于十几岁的性格,在那群少年少女的身上洋溢着。而唯独慕辰这个位置很冷清。
如此看了一会儿,慕辰有些被渲染。却忽然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没有去打扰众人,慕辰轻缓的退出了会客厅,只留下了众人,和那一杯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
……
积雪如被,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声。
那颗不落叶的枫树下,慕辰武动的身影苍劲有力,铿锵劲余!
青菱软剑,在慕辰的手中舞出繁琐的剑花,时而如利箭一般直插当空,时而如绸缎一般绕身而转。
银色的剑光虽然与积雪颜色相仿,却丝毫没有被淹没的劲头,依旧在皑皑白雪之中,独树一帜。
身体的扭转、微震;下蹲、后滑;跳跃、侧立;
慕辰已经完全沉醉其中,任凭手中的剑和身体自主。给飘雪的深夜徒增一抹绚丽。
可,那昨夜出现的黑色身影,又一次出现在远处。默默的盯着慕辰,那漆黑的衣衫将那身影塑造的更为诡异。
良久,直到慕辰身体忽然一顿,扭头看向黑色身影的位置。而那里,已经空无一人,积雪之上,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未曾留下。
“是错觉么?”
慕辰翻转手腕,软剑几个旋转后没入慕辰腰间。在慕辰的脸颊上,疑惑的神色慢慢浮现,一直望着那让他产生错觉的方向。
良久后,慕辰疑惑的收回目光,略作了沉思,最终不解的摇了摇头。
走到了井边,慕辰用小舀装了些纯净的井水后,又扫视了一眼那让他产生错觉的位置,转身慢步走向自己的小房间。
推门而入,简单的陈设依旧,慕辰的小房间内还是那般,仅有微微月光,远不及远处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会客厅。
鲜明的对比,凄凉感定然会有,可慕辰已经将所有的情绪微妙的宣泄在了方才练剑的过程中。
——心若静了,万物都会静。
燃起了油灯,慕辰将自己的小包袱拎到了桌上。
今夜,慕辰没有准备再去看《小修传》,而是准备默写。
看,或许会让慕辰有所察觉。默写,必然会让慕辰领悟更多字里行间的东西。
包袱里,装着慕辰头两年攒钱自己买的笔墨纸砚。还有几套换洗的衣衫和几块干净的手帕。
取出笔墨纸砚,摆放好位置。慕辰在砚台里倒入了些许纯净的井水。身躯公正的开始慢慢磨墨。
磨墨,力道要曲直。轻重快慢要适中。要在砚台上垂直的打圈。不可斜磨,或者直推。
这些对于从小就习练书法的慕辰来说,信手拈来。
良久,不浓不淡的墨汁便已经出现在了砚台之中,黑色的墨汁反射着油灯的火光,黑的晶亮柔润。
压住宣纸、拿起毛笔。慕辰闭目只是沉思了片刻。笔尖便沾上了墨汁,挥毫之间,彰显大家风范。
神色静的像一滩水,笔尖顺畅的宛直飞九霄的腾龙。
点、如苍鹰扑食。
横、如抖腕刺剑。
竖、如狂刀断马。
每一字,慕辰都自成一派。写的异常专注,行如流水一般。
如此沾磨、凝毫、沉思、下笔。
十三页写满了字迹的纸被一张张平铺在一旁。正是《小修传》的全部内容。而且,只字未错。
……
……
油灯跳动了一下,笔架上架着那豪儿微弯的毛笔。
慢慢扇动衣袖,待得笔墨干涸。慕辰将十三页,一张张收揽起后,凝视了起来。
良久,忽然一股寒风吹开了小窗,卷着片片雪花而入,吹灭了桌上的油灯,一个人头出现在小窗外。
任凭慕辰如何心态沉稳,转视的那一刻也忽然有种浑身汗毛立起,头皮和后脊发麻的感觉。
“顾…顾老板?”
直到慕辰仔细看清了那摸样,才舒缓了一口气。浑身的机灵感才逐渐消退。
快步出了小房间,慕辰看着晃晃悠悠站在自己小窗外的顾门业,有些无言。
顾门业的脸颊很红,显然是喝了很多用灵果酿制的酒,不然不会如此大醉。
“慕…慕辰啊。你在干吗?怎么我一来,就就…你就把灯给吹了?”顾门业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迷迷糊糊的靠近慕辰。
慕辰无奈的皱着眉头笑了笑。搀扶着顾门业向会客厅走去,说道:“顾老板,你女儿回来了。”
“哦…嗯?谁?我闺女?瞳瞳回来了?”
顾门业红红的脸蛋儿一下就白了起来,似乎酒劲儿也消退了一大半。语气明显正常了很多:“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干嘛?”
“…我也不知道。”
慕辰随意回了一句,扶着顾门业走到会客厅外,轻推开了房门。一股温热的气息袭面而来。
“爹!”
随着房门开启,房内还在跟众人笑谈的顾星瞳扭头看向门外,可随即眉头一皱,两只手一叉那柳腰:“喂,老头子,你又喝多了是不是?气我是不是?”
顾门业眉头一皱,扫视了一眼顾星瞳身后忍着不笑的少年少女,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臭丫头,跟你老子怎么说话呢,不怕人笑话啊!”
“顾前辈好!”
身后少年少女依旧是笑盈盈,起身行礼,倒是十分虔诚。毕竟顾门业在墨北城的身份,众人也早有耳闻。
“哈哈,好好。都是瞳瞳的师兄妹吧。”顾门业撇了一眼还在嘟嘴叉腰的顾星瞳,随即笑着看向众人,夸赞道:“不错,后生可畏啊。”
“瞳瞳,你们这是有事儿?”
顾门业示意众人不必多礼,随即看向自己宝贝女儿,打趣笑道:“是不是你们聚众闹事,被撵出来了。”
“才不是!学院要搬迁。准备在墨北城和墨南城的交界处修建新学院。所以,学院决定放假半年。”
顾星瞳端着自己的茶杯递给顾门业,哼了一声后说道:“就知道喝喝喝。”
眉头一展,顾门业乐呵呵的喝着茶水,问道:“你们学院干嘛搬迁?墨山上真气浓郁,是修行的难得之处。出了什么事?”
“顾前辈,我们院长最近探测出,墨山是混合真石的山脉,所以才有着源源不断的浓郁真气。”
“恩,我们的老师说,如果在山上修行,修炼速度是快,但是如果把山内的山石提炼成纯净的真石使用,速度会翻倍的快。而且,那样能更好的利用山脉。”
“是啊,我们老师还说,提炼出来以后,所有学员每月可以领取两百颗真石。”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我听说杂役就没有。不过,内院的师兄师姐,每月可以领取四百颗。比我们多一倍。”
“这下真是苦了杂役了…”
这一番你一言我一语。不仅顾门业面露惊色,就连一直沉默不语,坐在靠近房门位置的慕辰,内心也是震撼了起来。
一整座墨山,全部山石提炼成精纯的真石,那会是多么巨大的一笔修炼资源。这学院日后飞黄腾达、奇才辈出,是必然了!
“你们说,整座山脉的山石中,都含有真石成分?”
顾门业的酒劲似乎彻底的消散,脸颊抽动了两下,急忙说道:“此事,你们学院也不封锁消息?你们院长也真够胆大的。”
“院长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藏着掖着不如明着。院长高价聘请了很多修真界的好友,都是修为很高的前辈前去镇守墨山。”
“你们院长,可真是…”
顾门业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事情虽然说不怕曝光,可毕竟是一整座墨山都是修炼资源,若是换成顾门业,压根就不会说出去,但是聘请好友镇守,是肯定的。
“爹,而且我们学院改名字了。”
顾星瞳慢慢给顾门业捏着肩膀,神秘的一笑:“不叫墨山学院了,你猜叫什么?”
“我哪里猜的到。”
“喂,你们快点告诉我爹,咱们学院的新名字。”
似乎对于自己学院的新名字有着莫名的骄傲感,顾星瞳对着众人一笑,催促了起来。
“天赐学院!”
同样是有着荣耀感在心头,那群少年少女身躯笔直,面色肃然且带有一丝骄傲的色彩。
或许,对于这个即将新建的学院,众人都充满了憧憬。
“天赐学院?!”
角落里,端正而坐的慕辰,缓缓侧目看向那群少年、少女。神色微微变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