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儿循声望去,店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衡和轭上装着銮,一共八个銮,銮以纯银打造,这样马车走起来,会发出动听的声音。而铜车軎,用金银丝镶嵌成美丽的纹饰,异常华丽富贵。
光看这马车,就知晓马车内的人身份非富即贵了。
驾马车之人,一身黑色劲装,背着一把长剑,五官刀刻般刚硬深邃,气质卓尔不凡,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护卫。
叶桑儿客气的回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儿个酱料已经卖完了。”
古易端详着眼前的叶桑儿,比起画上的她,现在的她气色和体型上都差了很多,根据颜铎回的消息,她这些年估计没少吃苦头。
听见了马车内的声响,古易又问道,“那你家中可还有存货?我家主子是酒楼的老板,听闻你这做的酱料很不错,打算跟你拿一些货,如果合适酒楼的话,我家主子会和你签订长期合约。”来之前他打探了一下关于十香堂的事,她店里的酱料时常卖完,很多时候都带着客人回去村子里取酱料。这样正好称了爷的意,去看看她住的地方,去看看她跟唐瑨的关系如何。
叶桑儿听了古易的话,这真的是一笔大生意,如果能接下来,公子过生辰时,她可以给公子裁几件新衣服了。她之前也带过客人到家中取酱料,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安全与否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沿路上都是认识的村民,她若是发生什么事,团结的村民一定会站出来帮她。
她担心的是这天气,福伯说暴风雪要来了,万一正好到家暴风雪就来了,这买酱料客人该如何是好。公子不在家中,她一介女子再怎样都要避讳一些。
踌躇了一会,她说道,“若客官不急,可否明日来取?今儿个暴风雪要来了。”
古易一听,完了,这不正中爷下怀嘛!爷巴不得要去她那住上一宿,这暴风雪要来,爷怎么会放过如此机会。
果不其然,马车内轻咳了一声。
古易无奈耸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冲叶桑儿眨了眨眼,灿烂一笑,企图用他招牌的迷人笑容说服叶桑儿。
“这暴风雪不是还没来吗?我家主子的意思是咱们先去取酱料。”
“可……”
叶桑儿有些为难,这单生意她确实想接下,可想到暴风雪,她又犹豫了,毕竟客人的安全也很重要。
见叶桑儿还在为难,古易又说道,“掌柜的,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担心暴风雪,我家主子说了,无妨。”
这时,搬完酒的二牛走了出来,说道:“桑儿妹妹,你就先跟他们去取酱料先,我在这里打扫和关店,依我看这天还不至于这么快来暴风雪。”二牛知道叶桑儿的情况,每一分钱对她来说都很重要,不然她那个窝囊废公子回来找不到钱,又得找叶桑儿麻烦。
叶桑儿看了看二牛,又看了看店里,她本想留下来和二牛一起收拾,这样两人可以快些回家。
二牛看叶桑儿还在犹豫,他下了剂猛药,“桑儿妹妹,你家公子生辰不是要到了吗?”
叶桑儿蹙眉思索片刻,然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感激的对二牛说道,“二牛哥,谢谢你,你要快些,收拾好就回村子里。”
二牛咧嘴一笑,他拍了拍胸脯,“放心去吧,你二牛哥我能忙行。”他就知道提到那个窝囊废公子,桑儿妹妹一定会答应。
叶桑儿这才对古易说道,“这位客官,我这就带你们去取酱料。”
她总算是答应了,古易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他接下来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硬要跟她去家里,这样人家还以为他和主子是变态来的。
二牛给叶桑儿取来斗篷,叶桑儿披上斗篷,出了店门,不忘嘱咐二牛早些回家。
到了马车前,叶桑儿对古易微微一笑,“客官,请随我走。我步行有些慢,还请客官多多担待。”
古易眨了眨眼睛,有些糊涂了。
“掌柜的不上马车?”
“谢谢客官好意,我还是习惯步行。”
叶桑儿婉言谢绝,一是不知道车内有谁,是男是女,车内的人也一直未说话,都是驾车之人在跟她沟通;二是出于防范意识,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这……”
古易有些为难了,叶桑儿选择了步行,不坐马车。他瞅了瞅帘子,爷打算怎么办?
一会后,只听见马车内传出低沉好听的男声,“古易,就按照掌柜的话做,莫要叫掌柜的为难了。”
这男的语气有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简直比十二月寒冬天还要冷。叶桑儿似乎被男人的语气冻着,下意识的整了整领口处。
“好咧。”古易见自家主子发话了,总算是没压力了,“那掌柜请带路。”
叶桑儿转身朝左边走去,边走边说,“到村子也没多远,差不多一刻多钟就到了。”
一路上,叶桑儿都没说话,古易鉴于这是主子瞧上的女人,他也不敢乱搭话,吃醋的男人可是很可怕的。
进入村子七拐八拐后,叶桑儿领着古易到了一座小院前。
小院子四周以木栅栏围起,木栅栏上缠绕蔓藤,蔓藤上开着小花,在这寒冬天看起来格外的生意盎然。
木栅栏内,左右一小屋,中间的正屋朱墙绿瓦,院子中间放置石桌石椅,左边小屋前栽种果树和花,右边小屋前是菜园子。
“到了。”叶桑儿停在了大门前。
古易扫了一下这一眼能收尽的小院,这到底是过得好还是不好?也只能交给爷来判断了。
马车帘子微微挑起,车内之人目光先是落在叶桑儿身上,多年的寻找,多年的等待,他还是遇上她了。
一身素色斗篷将她瘦小的身子包裹住,白皙的肌肤被冻得通红,清秀甜美的五官,圆眸清澈如泉,朱唇粉如樱花,未着任何脂粉、未有任何首饰点缀就已造就她娇柔的小女人姿态。
只是,她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她的小手也粗糙了很多。但她的神情,她的气质,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还是记忆中那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小桑叶,他的小桑叶。
这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他打量了一眼小院,她过的并不好。
“哐当。”
忽然屋内传来的瓷器碎裂声音,他迅速松开帘子。
叶桑儿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她楞了一下,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