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风雨交加的夜里雷电乍起,在黑夜中划过一道闪亮刺眼的光,让人心惊,也让隐在黑夜的一切变得清晰。
“你这个晦气不要脸的扫把星,快说!是不是你偷了我那条铂金项链,是不是?!啊?!”女人尖着声音对着地上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身影一阵狠踹。
“妈,我没有,我没有……”地上的身子动了动,微弱的声音几乎被外面的雨声掩盖。
苏念恩蜷着身子微微颤抖,女人的皮靴前面是尖头的,这样狠力一踹让她浑身都不禁犯疼抽搐得厉害。
“大点声儿!”女人又是一脚,“没吃饭是不,啊?!”
“妈,我真的没有,”苏念恩尽量忍着身体传来的疼痛,承受着这个她叫着妈的女人的一脚又一脚,她咬着牙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因为那样她会被打得更厉害。
今天下午她刚从学校回来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说,连书包都没放下就被保姆叫进了这个女人的房间。
没错,现在正在对她拳脚相向的人是她母亲夏如语,亲生的。
苏念恩已经记不清这是这十五年来挨的第多少次打了,似乎自她五岁从外婆那里回来见到这位叫做母亲的人后,这样的打骂已经是家常便饭,父亲工作忙没有时间在家,偌大的家就只有她和夏如语两个人。
苏念恩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每每都会惹着夏如语生气,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谩骂责打,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有时候甚至比现在这样的拳脚更严重,苏念恩都这样咬着牙忍过来了。
不为别的,只因她叫苏念恩,念恩念恩,感念恩情。
外公说,他当初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是想她以后做一个懂得感恩知恩图报的人,而现在正对她施暴的人是她的母亲,是给了她生命和生活的亲生母亲。
一句“她是你母亲”压得苏念恩喘不过气,所以她除了忍就是忍,反正也只有一年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让她恐惧的人,苏念恩也正是秉着这样的想法来承受落在她身上的拳脚。
但夏如语却并不会因为那个蜷缩得越来越小的身影而心疼,反而变本加厉,“你没有?!那你倒是说这个屋里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啊?!我告诉你苏念恩,今天你不把项链交出来你信不信我弄死你?!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丧门星!”
这一刻,苏念恩是真的想哭,想大声地哭,将这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小时候无论是在外婆家还是在学校,人人都夸她听话懂事,小小年纪就能够独立的生活学习成绩又好又不让人操心。
但到了夏如语这里,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都会不尽她的意,小时候被打的时候夏如语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敢争辩半句。
后来渐渐长大,有时候她也会试着和夏如语讲理,但换来的只是一顿打骂,从始至终这样的情况从未变过。
于是她也学聪明了,和夏如语这样的人不能讲究理这种东西,你说再多都抵不过她一句“我是你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来也是可笑,成绩再好有什么用,S市一大的高材生又怎样,人前风光的苏念恩回了家就是一个连狗都不如的玩意儿,供夏如语发泄的玩意。
保姆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试图劝解:“夫人,看来不是小姐,”
“你闭嘴!”
保姆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如语厉声驳了回去,“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滚!”
保姆被呵斥只能咬了咬牙闭上嘴转身去了厨房,这苏家的事的确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插手,只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就狠得下心呢?
保姆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地上的苏念恩,这才转身进了厨房。
夏如语看她进了厨房才收回视线,在看到地上的苏念恩后气不打一处来,那条铂金项链可是花了她两万多块钱买的,戴出去朋友都说好看,这才戴了一次就被眼前的小贱人偷了,那她明天晚上的舞会怎么办?真是气死她了!
“怎么,还不打算把项链拿出来吗?”夏如语低头看着衣服凌乱头发松散的苏念恩冷冷地问道。
苏念恩动了动,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怕是又要在外面躲几天了,这个样子去学校肯定会引来很多人问的。
“妈,我真的没有拿你项链,我根本就不知道它放在哪里,况且我拿你的项链做什么,我又没地方用得着,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苏念恩费力地抬头与夏如语对视,有些吃力地说出一整句话。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宽敞的客厅显得格外响亮,就连厨房的保姆都为之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不禁摇头心道,怎么就又打上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呵,”夏如语冷笑,甩了甩打疼的手,骂道:“不承认就算了,还敢顶嘴?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啊?!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
说着便又对苏念恩一阵猛踹,脚上的皮靴是她昨天才买回来的最新款,今年流行这样尖头的款式,搭配上合适的衣服看上去特别有气质。
夏如语似乎是踹上瘾了,越踹越有劲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踹嘴上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苏念恩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夏如语骂的什么她几乎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刚才夏如语的那一巴掌果然是使了全劲,她都已经尝到了嘴里的腥味。
苏念恩擦了擦嘴角的血,刚准备说话就被夏如语一个大力彻底踹翻在地上,也让刚擦干净的嘴角重新染上了血迹。
“好,好,好得很。”夏如语边喘着气边指着苏念恩说,“我看你今天是铁了心不说了,好,那我今天就弄死你!看你以后还不听话,还随便偷我东西!”
夏如语放着狠话,而她的确也这样做了,苏念恩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保姆被突然进来厨房的夏如语吓坏了,“夫,夫人……”
夏如语没有理会,径直夺走了她手上的菜刀,然后又转身出去,保姆一看心里暗暗叫糟,不好,看样子要出事了,于是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拦在夏如语面前,说道:“夫人,夫人,千万不要冲动,小姐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夏如语停下步子冷冷地看着她,涂了口红的嘴开口就是:“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这是我家的事你没资格插手,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挡路。”
听到这样的话,脾气好的保姆也变了脸色,她看了看夏如语手里的菜刀,又转头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苏念恩,开口说道:“好,夫人,既然你今天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挑明了给你说,她,”
保姆用手指了指苏念恩,继续道:“是你的亲生女儿,也是先生的孩子,先生现在在外面出差不知道这些事,但一旦他知道了,你觉得先生会这样放过你吗?我是外人没关系,大不了以后不干了,但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就忍心这样对她,你的心难道不会痛吗?她就快被你打死了啊!”
保姆在苏家已经干了将近十年了,她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只比苏念恩小两岁,对这个从小缺少母爱的孩子她是打心眼里心疼,但无奈她只是个给别人打工的保姆,每次看见苏念恩被打她的心都掉在嗓子眼儿上。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果她再不阻止怕是要真的出人命了,事情闹大了不说,万一苏念恩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苏家恐怕是也走到头了。
母亲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光是想想都觉得离谱得紧,更别说真出事了。
夏如语厌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保姆,纹过的眉有了褶皱,“呵,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这样和我说话,真是好笑,你觉得你一句不干了就能完事?我告诉你,今天是我在教育我女儿,旁人最好是不要管,否则,我要是急起来我可不管你是谁,我照样打。”
说着还晃了晃手上的刀。
光亮的刀面在保姆的脸上反射出一道白光,也让她的脸色为之一变。
夏如语的狠她是见过的,脾气上来了可是六亲不认,以前苏念恩的父亲苏绍文在家的时候她也这样闹过,当时就抄起菜刀给了苏绍文一刀。
那个时候苏念恩和保姆都在场,但都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都被吓傻了,等回过神来苏绍文已经捂着胳膊叫了出来,夏如语的那一刀差点废了他的左手。
一想到这,保姆的身形就顿了顿,好半天没有说话。
夏如语趁着她愣神的时候冷笑了一声,就向苏念恩走了过去,尖细的高跟鞋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声音异常清晰,每一下似乎都踩在了苏念恩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