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恭远少瑜的心。”驻足许久之后的恭远少保,淡淡声的说了一句,那一句话所包含的情感是那样的简单,却又是那样的复杂,像是难过,又像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
“恭……恭远少瑜?”风竹被恭远少保的话吓了一跳,“就是那个恭远一族先上恭远倾的独生女儿恭远少瑜吗?”
我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这点却还是很清楚。
恭远少保再次沉默了。
“听说她不是跟你青梅足马吗?你居然……”风竹再次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血淋淋的心脏,实在是有些消化不了。看来这恭远少保对恭远一族的恨真的已经达到了无可原谅的地步。
只是风竹不明白,恭远少保干嘛把恭远少瑜的心脏特地拿来丢给他看。
“留着,救赫连尘。”恭远少保淡淡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喂,恭远少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恭远少保走时留下的这句话,我竹终于淡定不住了,将迷儿放开一边,赶紧的站到了铁栏前朝恭远少保追问道。
然而,恭远少保却是没有理会他,没有再多说一句的消失在涯前殿的洞口,任由风竹的话埋没在那洞外呼啸的冷风之中。
离开了涯牢殿,恭远少保站在冷冽的狂风之中,看着那片被血染红的天空,目光悠远迷离,仿佛看不到前方的路该怎样继续一样。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大片的血渍,那血顺着他的指尖划落,带着一股腥味儿,与这铺天盖地的血腥相融于一起。
这一天的所有都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所谓的预言之子,算尽天下事,终是没有算到自己的命运会是如此。
年少时,感恩于恭远倾的收养,让他有了一个家,一个信以为真的家。他视恭远倾为再生之父,视恭远少瑜为知己,甚至想过有一天,他会娶恭远少瑜,会一辈子的对那个家好。
然而他却不曾知道,他会被恭远倾放弃,不管为了什么,那种被遗弃的感觉让他心中留下了无法弥合的伤疤。
他并不是一个什么伟大的人,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家,一个会有着真正爱他的亲人,然而一切却都是那么的艰难。
他无法原谅那样的遗弃,永远都无法。
于是那样的一种恨,让他不再只是恨恭远倾一个人而已。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族里曾经对他好对他笑的人,都是假的,甚至到现在他的出现,那些人都还会想着将他除去。
然而事实上他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对那些人做些什么,他只是想着追随那个女人,在那个女人没有放弃他的时候,他也不想着去放弃。
他渴望着那个女人对他,也如对赫连尘那样,不离不弃,无论需要经历的是什么,那女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守候。
那样的一种情感,也正是他一生所渴望与追求的东西。
于是,现在的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去守候那个女人,包括那个女人所守候的一切,例如赫连尘。
白茫茫的雪花飘落下来,将视线里的一切都阻断,也将滴落在地上的血色掩埋。这个冬天,朗古高地不知道已经下了多少场雪。
仿佛上天早已冥冥之中注定了一些事情一样,这个冬天的朗古高的,格外的悲凉。
恭远少保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白茫茫的雪花之中。
他不会再走回头的路,他只会照着如今的选择,一直一直的走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叫萧夜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朗古高地之上,小先尊宽袖一掀,雪花狂飞,如利剑一样钉打在那些黑衣人的身上,刹时之间,那些黑衣人便被那些雪飞打得千疮百孔,倒地不起。
小先尊身形从空中翻落,稳稳的立在了那场光没有的山岩之上。
在他的周围,已经躺着无数个黑衣人的尸体。
这些黑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点让恭远一族其他的人都微有惊讶,因为在之前,不管他们怎么打,那些黑衣人都像是拥有着不死之身一样,倒地便会立马再起身。
然而只要这些黑衣人一靠近,他们就会变得全力乏力,身体里的玄气就会疾速的流失,涌向那些黑衣人,再没有一点的力气去挣扎。
之前要不是小先尊的突然出现,他们现在也早已经成了那些黑衣人的剑下之魂。
“小先尊。”恭远倾立马过去参拜了小先尊。
从涯牢殿出来之后,他和那些长老就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小先尊与那一群的黑衣人战斗。他们不敢随意的参战。之前还有所担心,现在看到小先尊轻松的将那些黑衣人解决了,心里终是舒了一口气。
恭远倾早就见过小先尊,所以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那些长老们却是第一次见到小先尊,当看到小先尊只是这么一个年轻的男子之时,他们心里是着实的被震撼了一把,甚至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就是他们恭远一族的四先尊之一。
跟所有的人认识都一样,他们一直都觉得先尊应该都是一大把年纪,如仙风道骨一般的老人。眼前的这个男子,实在是与他们想像中的差别太大。
但是刚才看到小先尊出手之时的修为,他们心里才是有些相信了。
一般的人,绝对没有那样的实力,抬手之间,便是毁灭天地的气势。
于是几个长老也马上的跟在恭远倾的身后对小先尊参拜起来。
“都这种时候了,就不用这么多礼数了。”小先尊说道。
小先尊的脸色并不是那么的好,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些黑衣人,眼神里思绪复杂,难得的,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如化不开的忧郁一样。
这样的小先尊,恭远倾也是第一次见。
以往每次见到小先尊的时候,小先尊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顽劣之态,就像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会担心。而现在,小先尊却是将忧郁的神色毫无掩饰的挂在了脸上,如此看来,眼前的情况确实是让人忧心。
“小先尊,你终于出现了,其他的三位先尊呢?”长老们四处探了探,却是没有见到另外的三位先尊。
说到另外的那三位先尊,小先尊的眉宇微动了动,不经意就被触到了那个心底的伤痕,但他还是将情绪掩饰了起来,只是淡淡声的说道:“他们休息了。”
一句话,只有自己知道的别有意味。
几位长老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他们以为恭远一族遇到这样的大灾难,四位先尊会一起出现的,没有想到现在只是出现了一位小先尊。
“只要有小先尊在,也不需要劳烦其他的三位先尊大驾了,相信小先尊一定会带我们恭远一族走出这场困境的。”马上有人说道。
小先尊不简单,他们刚才都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一定是小先尊就能解决这所有的一切,那三位先尊才继续在流云涯里而没有现身朗古高地。
“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吧!”对于那长老的话,小先尊也只是这样淡淡的说了一句。
虽然他想全力做好一切,但事实上总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能如人所愿。这就是一切事情的结果一样,不到最后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有人真正的知道。
眼前的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小先尊的话让几位长老还有恭远倾都微微一怔,大家面面相视。
“小先尊,你这话的意思……”如此一句话,瞬间就让他们所有人看到小先尊后冷静下来的心再次击起了波浪,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小先尊深吐了一口气,“高地上还有很多的这些黑衣人,我去看看,你们好好的保重。是生是死,都是每个人自己的命,只要尽力的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小先尊说罢,身影也消失在那一片茫茫的白雪之中。
看到小先尊就这样离去,几个长老和恭远倾都呆怔在了原处,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心中的惶恐也在那寂静之中无限的漫延与扩大。
小先尊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心里,已经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详。
恭远倾在震惊之余,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从在涯牢殿时的不安,到此时的宁静,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就像小先尊说的那些话一样。
无论结果是什么,在这过程中,他只要尽力的去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就已经足够。
也许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守护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的一切。
恭远倾也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恭远倾回到了自己曾经所住的数千楼,在数千楼的时候,他果然看到了恭远少保,就像他来时的那种感觉一样,他知道,有人会在这里等他。
恭远倾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数千楼了,自从把恭远少保献给东晋国之后,他就带着恭远少瑜搬出了数千楼,他不愿意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是他和少瑜还有少保曾经一起的家。
在少了恭远少保之后,这家便不在是家,每一棵花草,每一片砖瓦似乎都残留着恭远少保的影子,那些影子,会让他很痛苦。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真正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