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禁止了一般,连天上的月亮都悄然的钻进了云层之中,周围寂静无声,偶尔吹过几丝凉风,拂起额边的发丝。萧夜白色的衣衫随风轻扬,身上散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冷,光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有一咱心颤的感觉。
小龙狮站在那里,亦可以感觉得到萧夜逐渐改变的气息。
好一会之后,在萧夜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小龙狮却突然笑了,一脸轻松的说道:“娘亲,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娘亲说不杀迷儿,小龙狮就一定不会再去杀迷儿的。”
萧夜微微一顿,回头看着小龙狮,脸上仍然有着未退去的冷冽。而在她的眼里,此时的小龙狮却是一脸的天真无邪。
在这个时候,她居然无法分清小龙狮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突然觉得小龙狮开始变得让她琢磨不透。
“好了娘亲,早点休息去吧,我也要回房去了。”小龙狮笑笑地朝萧夜挥了挥手,然后身轻如燕般的飘落下院子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夜独自一人站在楼顶上,看着小龙狮消失的身影,愁眉不展。
总觉得小龙狮变了。不仅只是修为变强了,就连性格都已经开始有了一种让她无法掌控的成熟老练。
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再次倾撒大地的时候,屋顶上已经没有了萧夜的身影,倒是院旁的房间,窗户被打了开来,小龙狮半撑着脑袋搭在窗台上,看着被月色笼罩出一屋白纱的院子,嘴角轻勾,细声说道:“我答应了不杀迷儿,可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杀风竹,娘亲有我一个人来保护就够了,其他的人都不需要。另外,就算我不杀迷儿,也有人会杀她的。”
细细声的话语,一字不差的落入黑暗中的那人的耳中,脸上漾着满意而嗜血的笑容。
对啊,这世上,身边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人。想要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那就让自己变得强大再强大,再将所在乎之人身边的所有的累赘都铲除掉,这才是一个最好的守护。
这个夜晚,萧夜彻夜难眠。
萧夜去了空间,在空间里,与外面的世界一切,诡异的寂静,而在空间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永远都不会有黑夜,永远都是一片晴朗的天空。萧夜去到了平日没甚少去的后院,那里像是一个草原之地,宋语白的红蹄神驹就一直被放在这里。
萧夜来的时候,红蹄神驹靠到了她的身边。
萧夜摸着红蹄神驹的鬃毛,她不知道这匹马为什么会对她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很温驯,之后很久的一段时间她都只是把她丢放在这里,而现在,神驹见到她还是那么一副友好的样子。
有时候,动物比人物更有感情。
“闪电,以后你就是我的伙伴了,这是我给你取的新名字,喜欢吗?”萧夜问道。
闪电低嘶了一声,用头在萧夜的身上搓了搓。看来是对萧夜送的名字非常满意。
“如果你不喜欢呆在这里,你就跟我说一声,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萧夜也不知道闪电喜不喜欢呆在这随身空间里,即便闪电看起来精神很好,整个身体也比刚见的时候健壮了许多。
但空间总归是空间,与外面的世界是无法比拟的。
神驹温驯的在萧夜的身上揉搓着。
丰言来的时候,萧夜已经察觉到了,但并没有作声,她虽然对丰言挺欣赏的,但是在说要杀琅玡的这件事情之后,她无法琢磨丰言心里到底会是怎么想的。
丰言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呢?又或者是有话要对她说呢?
丰言站在一边站了许久,似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走到了萧夜的身边,沉声说道:“我想出去一趟。”
萧夜沉默了一会,既而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她没有问丰言要出去干嘛,只是觉得出去做什么都是丰言的意愿,她不会过多的去干涉。
于是,萧夜将丰言送出了空间。
外面依旧是无声的夜,万物沉睡在昏暗的世界里。
丰言在皇宫里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跃过屋顶,错过各种守卫的视线,轻而易举的就到了琅玡所居的印月阁。
从被琅玡从外面的世界带入皇宫,他就一直跟随着琅玡住在印月阁里,整整十几年的光阴。而如今才离开这里只是一段短暂的时间,再回来这里,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一样,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他曾经所熟悉的感觉。
或许从琅玡要杀他的那天起,就已经一切都变了。
而从看到轩辕年华,再听到萧夜说要杀琅玡的时候起,他的心也一天也无法平静,即使他再怎么努力的说服自己,说琅玡曾经怎么害他的恩人轩辕年华,怎么对人不仁不义,可是他的心里仍然会有一种期盼,期盼那些都是假的。
跟随在琅玡身边这么多年,琅玡难道真的对他一点也不在乎吗?曾经的他可是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为琅玡而卖命,甚至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或许,他需要的是琅玡亲口告诉他,让他真正的知道答案,他才会彻底的死心。
琅玡的印月阁几乎看不到一个守卫,但是丰言却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印月阁,却随时都可能会丢了命。阎罗六瞎也好,其他的侍卫也好,都潜伏在这周围。曾经丰言只当是这些人修为了得,气息隐藏得极佳,现在他是终于明白,那些都只不过是一具具没有了思想的尸体,日以继夜,无需休息的为琅玡卖着命,正其他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人的存在。
丰言笔直的立在庭院之中,许久之后,正前方的那扇房门打开了,琅玡执着狼头杖缓缓步出。一张阴沉到了极点的脸,那双让人心惊的眼睛射出的眼刀子正紧紧的刮向丰言。
丰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对那样想杀了他的眼神,他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既然会来这里,那么他也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就是来为自己与琅玡之间做个了断的。
琅玡站在丰言的眼前,紧紧的盯着丰言。
两人许久的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可是气氛在这时,却是诡异阴沉到了极点。虽然曾经过往的十几年里,他们也甚少说话。
“终于出现了吗?”琅玡冷声地说道。
“嗯。”丰言回道。
“我的东西呢?”琅玡到现在都对那到手的地龙狮消失而不甘心。那样的世间极物本应该属于他,却不想被眼前的这狗奴才坏了事。
“已经不是你的东西了。”丰言道。
他已经知道地龙狮一生只认一个主,所以,小龙狮已经任了萧夜为主,就算其他人现在再得到小龙狮也没有用了。
丰言的话让琅玡眸子骤然一压,杀气顿露。
“我来这里,也并不是想死,我只是想问琅玡大人一些事情。在丰言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惧意。
“你想问什么?”丰言回到这里,确实出乎他琅玡的意料之外,不过既然丰言回来了,再想离开就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丰言问什么都无所谓,他都会告诉他,反正结果丰言都会死在他的手上,当然,在丰言死之前,他有办法让丰言说出地龙狮的下落。
“丰言跟在琅玡身边这么多年,对琅玡大人的曾经的收留之恩一直感恩于心,只要是琅玡大人要丰言做的事情,丰言都不惜去完成。丰言只想问琅玡大人,琅玡大人对丰言,从头到尾都只当是工具而已吗?”
“只是这样的问题吗?”琅玡冷笑了一声,毫无掩饰的无情,“你太高估自己了,你只不过是我兴致好时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一条狗,给你几块好吃的骨头,偶尔放出去咬咬人,说是工具,你根本就不配。”
在他的眼里,真正的工具只有尸体,因为尸体永远都不会背叛。
丰言听着,面无表情,“所以在木子林,你才派阎罗六瞎去杀我,只不过是因为我这条狗已经没有价值了吗?”
“呵,价值?我从来都没认为你有过价值。”琅玡冷哼一声。
丰言沉默了。
原来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了第一次见到琅玡时的样子,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琅玡的出现就像是在黑暗的世界里照出来的一抹阳光,从此他就以琅玡为中心,做着一切只要琅玡认为是好的事情。
呵!
太天真了!
“跟在琅玡大人身边这么多年,我既然从来没有发现琅玡大人对我是这样的想法。”丰言苦笑了一声,既而重新收敛笑意,脸色也立即便得阴沉了几分,“但不管怎么说,丰言还是必须感谢琅玡大人当年的收留。”
丰言突然跪下,给琅玡嗑了三个响头,末了起身,挺直了腰板:“从此之后,丰言与琅玡再无任何瓜葛。”
丰言说罢,转身离去。
刚没走出两步,几个身影便从暗处闪现出来,将丰言团团围住。丰言看着这出现的几人,正是琅玡的暗杀高手,阎罗六瞎。
丰言以前基本没与阎罗六瞎打过交道,现在看这六个人,个个眼睛翻白,面无血色,看来萧夜说的没有错,琅玡真的是在养尸为仆。
而他在琅玡的眼里,却比不过这些尸体,这些尸体才是琅玡的真正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