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听到这里,我都会毛骨悚然,身体发抖。
因为我这离奇的身世,村子里没人愿意接纳我,但是我竟然活了下来。
后来,我五岁了,村里来了个自称道士的老头,将我带走。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是怎么活到五岁的。
而我自己也记不清我的身世,小孩子的记忆就是这样,迷迷糊糊的,我只能依稀记得一些片段,脑子里总浮现出一张煞白煞白的脸,对着我说些什么。
听那个村子里的人说,我父亲死后,就没人再敢去我家那间屋子。五年以后他们却发现屋子里有个小孩,正是我。
现在,我二十岁,每当回忆起这段故事的时候,心里就是一阵操蛋。
关于我的身世,以及我父母的故事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也就是当年将我从屋子里带出来的老头。在我十三岁那年,这老头子寿终正寝,一命呜呼了。
老头子活的非常久,他死的时候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不过都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我。
在这些人眼里,是我害死了老头子,据他们说老头子已经一百多岁了,正是因为救了我这不祥之人才导致他去了。
可是我始终觉得老头子的故事是在瞎扯,八成我是被老头给坑蒙拐骗来的,然后他给我瞎编了一个故事。
他还活着的时候,每当我很认真的问老头子,我是怎么来的时候,他就会板起老脸,半认真半严肃地说:“你是我捡来的。”
我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五岁以后跟着老头,他教了我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当时告诉我这些东西是用来捉鬼降妖的,可他娘的我长这么大从来也没见过什么鬼,更别说什么妖了,他还告诉我,我是命中注定跟着他学。
而这老头往往会用教我的这套去街上摆个地摊,结果经常被人骂神棍,有时候来一个城管,他吓的夹着尾巴就跑。我当时就纳闷了,这老头能捉鬼降妖,会对付不了一个城管?
所以从那时起,我心里也把老头当做一个神棍。并且,由于老头不怎么管我,我没上过几天学,渐渐的变成了街边的一个小混混,过着有上顿没下顿整天打打杀杀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有时候很让人爽快,但有时候也让我感觉到迷茫。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到最后我可能真的会变成故事中我父亲一样,成为一个酒肉之徒。要么就是在街边被人砍死,反正我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倒是无所谓,怎么死都是死。
只是他娘的,我心里就是有点不甘心。为什么全世界就我一个人惨?
这样的不甘心,让我奋发图强过一阵。只是因为读书少,没文化,我一次一次的失败了。可打死我也没有想到,在某一个夜晚因为一件事情,我的命运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我突然发现师父跟我说的一切,全部是真的。
老头子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本古书,叫做《茅山驱鬼百术》,据他说,这本书乃是正宗茅山道法的一支,而且这本书跟我的身世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我想要知道我父母的死因,必须好好的钻研这本书。
那时候小,根本没把老头子的话当回事儿,要不是因为这本书是老头子留给我唯一遗物,我早就把它拿来垫了桌子腿儿了,一直到那一晚。
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照例在晚上出来转悠。
我为什么要在晚上出来转悠呢?因为我饿了,农村的孩子可能有这样的经历,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别家的地里偷一些包谷红薯之类的东西来吃,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反正村子里的人都不管我。
于是村子里但凡是有食物的地方,苞米地,红薯地,果园都是我的食堂,我不会糟蹋粮食只拿够自己吃的分量,有时心情好,还会帮他们除除草放放水。
那天的月亮特别大,我哼着小曲儿走到簸箕窝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哼哼的声音。
在我家乡那里,小孩子夭折之后都用竹筐子簸箕装起来,埋在背阴的山窝子,叫做簸箕窝。山里人穷地也穷,没有多余种粮食的地方,村子里的人就喜欢在簸箕窝里面种一些包谷,这里包谷长势还非常好,结出来的包谷又大又甜。
换做往常,我可能会以为那是老鼠一类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我就想过去看看,心说莫不是哪对不长眼的小情侣在苞米地里面滚地铺?
那声音也很勾魂儿,嗯哼嗯哼的很好听,好像小猫儿挠痒痒似的,我心血来潮,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包谷地旁边,掰开一根包谷往里面看。
我的眼睛顿时动不了了。
我看见四五个小孩儿,正在簸箕窝里面玩石头剪刀布。
这几个小孩儿从个头来看,都不超过三四岁,一个个撅着屁股蹲在地上嘻嘻哈哈的玩耍,有些古怪的是他们都白的瘆人,皮肤青幽幽的,那天的月亮特别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看不清小孩的脸。
这大半夜的这些小孩在这里玩耍,太不正常了。
我们那地方很穷,解放前的时候晚上还有土匪半夜劫道,那时候电视也很少,村民一日落基本就关了门睡大觉,年轻的夫妻就开始做起了原始的造人运动,很少有小孩子敢大半夜跑出来玩。
以前听说这里是埋夭折小孩的地方,这些小孩儿,莫不是鬼?
这个词语一冒出来的时候,我心里就打了个颤,忽然一股阴风从我背后吹过来。我脖子上一凉,感觉一只小手搭在了我肩膀上。
我脖子上寒针扎似的冷,回头一看,一个小孩儿站在我旁边的阴影里,伸手拍我。
我那时候脑子里有点懵,包谷齐人高,虽然他站在我边上,我却完全看不清小孩的脸,于是我小声问:“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这话说出口之后,忽然感觉面前多了些什么,回头一看,那四个小孩都站在了我身前,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这些小孩全都看不清脸面,只能看到一双血淋淋的眼睛,两行血泪从眼里慢慢流下来。
“叔叔,陪我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