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怕鬼,长大后人也怕,鬼也怕。
人的一生,有很多东西是天生注定的,无法改变。
比如,我的命运。
我叫吴焱,人送外号火三把,师父说我火气不旺,朋友们则说我火气太大。不过这两个火气,不是一个意思。师父所说的火气,指的是我身上的阳火虚,容易生病或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朋友说我火气大,是因为我脾气暴躁,很喜欢打人。
我生于九十年代,出生在一个阴冷、恐怖、死寂的小山村的夜里。这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无比操蛋的过往。而我这该死的命运,却偏偏从这里开始。
我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山村妇女,勤劳、善良、老实。我的父亲则是个酒肉之徒,每天游走在赌和酒肉之间,整天昏沉沉,每晚醉醺醺。他经常出门,有时候一出门就几天不回家,有时候是醉倒在半路,有时候输了钱在外面躲债。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他同样不在。
而就在那个冰冷孤寂的夜里,随着我滑落出母亲的产道。我的母亲则闭上了双眼,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死了,生我的时候失血过多而死。她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同样没有任何人知道。刚出生的我,身上沾满了羊水,就这么躺在母亲的尸体旁,在那个冰冷的夜里慢慢睁开眼睛,试图第一眼看看这个世界。
原本,我也不可能活下来的。因为我的父亲在整整两个星期之后才回家,而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接近过那间屋子。也就是说,刚出生的我,躺在母亲的尸体旁整整两个星期,没有人照顾。
可恐怖的是,我活下来了。对,是恐怖,非常的恐怖。
我父亲在两周后回家,他回来的时候,手里仍旧抱着半瓶没喝完的酒,走路摇摇晃晃。进屋后看到了我母亲躺在床上不动,骂了句傻婆娘在装死。他走近一些,看到我躺在床上,白花花的。他停住了,酒顿时醒了一半。
我的父亲在心中仅存良知的驱使下,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是哭是没有用的,死了就是死了,我母亲再也不会动弹。
可是,我母亲动弹了。
这之后的事情有点惊悚,以至于我每次想起来都会浑身发抖。
我母亲怀里抱着我,眼睛盯着我父亲,默默的流出了两行血泪。
我父亲吓得屎尿都出来了,酒一下子全醒了,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在这之后,我父亲心生惭愧,就再也没有出门,而是在家守着我,悉心照顾,并找来村里人准备给我母亲风风光光的办一场丧事。
而就在这天晚上,当我父亲睡得正沉的时候,突然间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他睁开了眼睛,只见屋子里漆黑一片。而隐隐约约的,他总感觉有个人在房间里走动。
在这瞬间,我父亲被吓傻了。但毕竟是男人,他壮起胆子点燃了煤油灯,屋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可是,那屋门却打开着,屋外头正不停吹来一阵阵冷风。
我父亲也是生在农村,虽然是酒肉之徒,但对迷信之事也非常相信。他真的感觉到害怕了,不过还是下了床,想去门外一看究竟。
当他来到屋外的时候,屋外仍旧什么也没有,漆黑一片。
我父亲提着煤油灯回了屋,关上门准备继续睡觉。可是他一掀开被子,头皮突然发麻。只见被子里面居然有张煞白煞白的脸,披头散发。而这张脸,这时正用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父亲。
出现在被子里面的,是我母亲的尸体。
瞬间,我父亲整个人都懵了,手里的煤油灯跌落到了地上,人也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父亲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掀开了被子,果然看见我母亲的尸体躺在床上。并且,我正躺在母亲尸体的怀抱里嬉笑着。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嬉笑,却慈祥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父亲在这一瞬间再次感到一股恐惧袭上心头,他跑出了屋子叫来了许多人,这才敢接近母亲的尸体,并将我从母亲尸体的怀里抱出,然后两腿发软,浑身打颤跑出了屋子。
不过,这仅仅只是恐惧的开始。
按照老家的习俗,我母亲的尸体要停尸三天,我父亲穷,找来几块烂木板钉了个不像样的棺材。可是这三天里,每当我父亲早上去灵堂里查看的时候,虽然母亲的尸体仍旧躺在棺材里,但棺材的盖子却已经揭开,掉落到了一边。
给人的感觉,棺材里的人曾爬出来过。
一时间,恐惧在村子里面蔓延,如同瘟疫。没有一个人再敢来我家。
按照村里老迷信的说法,我母亲含冤而死,这是回来索命来了。
我的父亲,在这段时间几近崩溃。每天晚上睡觉,他都要把煤油灯点上。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屋子里有人走动。
更加恐怖的事情在后面。
头七,我母亲的回魂夜,佛教的中阴。
这天晚上,我父亲因为几天没睡觉,心力交瘁,靠着床勉强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被人扇了一耳光。睁开眼睛一看,我居然躺在他旁边,死死的盯着他看。
我父亲看到我,觉得异常的不对劲。那时候我刚出生不久,除了哭以外,什么都不会。
可是这会,当我父亲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居然对着他咯咯的大笑。而且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古怪,恐怖。
我父亲一把抓住我往床头一扔,险些将我活活摔死。可是,我忽然又朝他爬了出来,一直爬到他胸口。趴在他身上,再次对着他咯咯大笑。
我父亲忽然间像是没有了力气,他死劲的抬起手指了指楼板,嘴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为什么?”
突然,我父亲脑袋一歪,死了。
我父亲真的死了,第二天早上,村里人见我家没动静就进屋来看,才发现我父亲昨晚死在了床上。村里的传言立马更加邪门起来,说是我母亲回来索命了。
更有人说,每天晚上深夜来临的时候,我母亲的尸体就在村子里走动,动作很大,狗叫个不停,时常会有人在窗子前看到我母亲的身影,她会忽然将煞白地脸颊贴到玻璃前,面无表情,嘴唇动着,竟像在说话,说的什么听不清,似乎像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