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狐狸!不与你啰嗦!”
少年还在为她给他起的绰号愣怔,小影却已一脚踢向他小腿。
“好个刁蛮的小姑娘!”少年一个旋身,袍袖翻转之间,刚劲修长的手掌便轻飘飘地拍向小影的额头。
小影迅疾的一个仰身,娇小的身子一转,凌空一脚扫向他的面颊。
“嗯,身手还不错。”少年笑着,全不当回事,脚步轻移,黑发飘扬下,伸手便向女孩纤细的脚腕抓去。
一点红影破空袭向少年探出的手,少年信手拈来,却是一朵海棠,娇嫩的花瓣因受了内力震动而犹自轻颤不已。
“素闻殷罗国的九殿下宴泽牧风流倜傥,乃是爱花惜花第一人,今日所见,果然非同凡响。”一身温润的景澹站在十米开外,摇着折扇浅笑道。
宴泽牧眯眼,飘忽而又凌厉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笑如温泉而又深藏不露的少年。
“这安平宫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看来,宴某此番百州之行,倒是来对了。”他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微笑,低头轻嗅一下指间那朵海棠。
“澹哥哥,不用跟他客气,他刚刚欺负嫣姐姐,现在又欺负小影。”适才交手,小影已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愤愤不平地站在宴泽牧和景澹中间。
景澹闻言,淡笑看向宴泽牧,宴泽牧却恍若未闻,只道:“唔,海棠要过季了,不香。”言毕,将那朵海棠掷于地上,抬步就要走。
小影双臂一展,拦在他身前,仰头道:“你还没有道歉。”
宴泽牧眉头不悦地皱起,道:“让开!”
小影双手叉腰,道:“怎么,许你挡别人的路,却不准我挡你的路吗?我说过了,今日你不道歉,要你死的难看。我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澹哥哥在这呢。”
景澹心中已暗自思量半天,适才宴泽牧的确对景嫣有轻佻之举,若就这样放他离开,的确面子上下不来。可是,人家毕竟远来是客,而且是宫中的贵客,若是在此地与其动手,只怕正好给了洲南王府那些对头们大做文章的机会。
父亲修书来,道“适时而忍”,忍,不难,难只难在“适时”二字,比如现在,就是忍也不是,不忍也不是的境地。
景嫣心中一片苍凉,自己受辱之时,却是龙秀这个外人给解得围,小影刚落下风,景澹便立刻出手相救,此时,只不过要为自己讨回一点尊严,可是景澹竟还愣在那里。王府的名声利益,在他心里,当真比她这个妹妹还要重要。
念至此,她心中微微恨起了小影,若不是她跳出来,也不至让自己落到如此难堪的境地。
“我宴泽牧活了一十三年,还不知道歉两个字如何写。”宴泽牧抬起下巴,傲然道。
小影鄙视地瞪他一眼,转身折下一枝柳条,在地上快速地划了几下,将柳条一扔,道:“不学无术,今日姐姐免费教你,跟我念,道歉!”
“哈哈哈!”一阵狂笑打断了宴泽牧的惊愕和其余几人的忍俊不禁,抬头,只见景苍站在花径尽头,兀自拍着手大笑不已。
小影得意地瞄向宴泽牧,心道:“连苍哥哥都来了,不信你还不死?”
看着景苍缓步走近,小影抬头对宴泽牧道:“坏狐狸,这可是我们百州国君钦封的第一才俊,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你欺了他两个妹妹,识相的,就赶紧乖乖的道歉,否则,哼哼……”
景苍微微瑟缩了一下,瞪了小影一眼,现在几乎都成条件反射了,每每听到她这奸诈无比的笑声,他就全身汗毛直竖。
宴泽牧抬头直视景苍,嘴角微勾,道:“是吗,那今日可越发有趣了。”
景澹闻言,心道:这宴泽牧心性之狂傲,只怕不在景苍之下,今日一战,只怕在所难免。
不意景苍却道:“这里人太少,我没什么心情动手,两日后,五皇子姬傲在同修殿大摆擂台,今日,我景苍来下战书,阁下敢接否?”
宴泽牧眯眼冷笑,道:“随时奉陪。”
景嫣的心跌落谷底,一个哥哥只顾王府大局,一个哥哥只顾自己的声誉,她还能靠谁?
此番,也正验证了她原先的想法,若是要得她景嫣芳心,必须是人中翘楚,唯有如此,她才永不必再受今日之辱。
小影跺跺脚,下个屁战书啦,现在她要的是面前这个死男人给嫣姐姐道歉。
她几步抢到景苍面前,正欲发作,“小影。”熟悉却又稍带陌生的轻唤让她不解地偏过头看向景苍身后。
身量颀长的少年明眸如潭,负着手英挺地站立在繁花绿柳中,如玉的面庞似笑非笑,无形散发的皓月般的光芒直教身周的一切的都黯然失色,包括他身侧的韩旸。
“晟哥哥!”她猫似地跳了起来,几步飞奔到即墨晟面前,“晟哥哥,你没有食言。”她扯住即墨晟的衣袖,笑的眼眉弯弯。
“自然。”醇厚嗓音响起的同时,少年抬手,长指微扫,拂落她发间的树叶花瓣,神色间,全不把其余人放在眼中心上。
随着他手掌的探近,一丝清淡却幽柔的花香沁入小影的鼻间,仿佛是繁花盛开的原野上拂过的一阵香风,让她微微沉迷。
景澹看着即墨晟和他身前的小影,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怅惘,仿佛冥冥中注定,只要他一出现,小影必然会离他而去。这种认知让他前所未有的难受起来。
景苍乌眸却眯了起来,近几个月,他勤修苦练,正愁国中无人是对手,突见昔日劲敌,好战之心砰然而动。
“这安平宫果然热闹,诸位这是一同赏花吗?”身后的韩旸见气氛似乎有些不正常,于是微笑开口。
一句话提醒了小影,她仰头,道:“晟哥哥,若是有人欺负小影和嫣姐姐,晟哥哥会不会帮小影和嫣姐姐讨回公道?”
即墨晟神色微凛,问:“谁?”
小影回身,小手一指,道:“喏,就是那只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