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雍和殿,宴泽牧正与微风议事,追月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刚收到龙秀的飞鸽传书,战和相持,不分胜负,国君病发,悬而未决。”
宴泽牧勾起嘴角,笑道:“甚好,你马上传书程垓,叫他加快动作,待到伏虎关落入我们手中,大局便定了。”
追月领命退下。
微风在一旁微笑道:“臣恭贺皇上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宴泽牧抬手制止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不必变着法的提醒我,我还没到得意忘形的时候。”
微风俯首,语音轻轻,道:“臣不敢。”
宴泽牧睨他一眼,靠回椅背问:“军队调度得怎么样了?”
微风抬起头,神采飞扬,道:“飞光和落云的四十万军队已在芒兮山之侧集结完毕,静候皇上的指示,征海军那边也已准备好了,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并可从海上直袭西岭。”
宴泽牧点头,道:“传令下去,让他们原地待命,隐形匿迹,不可轻举妄动,莫让百州看出端倪,一切,待伏虎关事成之后再议。”说到此处,眉间微有不足之憾。
微风察觉,但却低头不语,只做不知。
少时,宴泽牧叹了口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微风抬眸,见他既然自己说出了口,便也不再装傻,开口道:“若是洲南主动攻打金汤,不知是否可让皇上一解东风之虑?”
宴泽牧看着他,嘴角勾起幽魅的笑意,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景澹与景苍不同,我不指望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大局。”
微风原本明媚的笑容中沁入一丝阴冷,道:“就算他不会,难保他手下的将领不会不堪其辱而背主而战,即便他手下的将领也不会,如果,皇上愿意纡尊降贵亲自走一趟,再刚强的意志,在皇上面前,也散若沙泥。”
宴泽牧仰起头,道:“若没有更好的事情发生,也只好如此了。”
微风又道:“如今倒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宴泽牧斜眸看他。
微风道:“景苍那充作前锋的五万骑兵,令程垓有些不安。”
宴泽牧笑道:“多虑了,景苍和即墨晟乃是老对手了,此番好不容易能在有后援的情况下与之好好较量一番,这样的机会他岂肯错过?让程垓安下心来见机行事,若能借即墨晟之手除去景苍最好,若不能,则在夺下伏虎关后再动手。”
微风含笑领命。
洲南,格政院。
景澹正与宋如戟、司徒南和霍顿等将领议事,司钺急匆匆求见,呈上刚从殷罗传回的密报。
景澹看完之后,眸色暗沉,抬头道:“诸位,殷罗已有四十万大军集结在芒兮山之侧。”
诸将闻言均是一怔,司徒南哼一声,道:“宴泽牧已经等不及了。”
宋如戟浓眉暗皱,道:“如此看来,伏虎关一战便是契机,若是平楚不敌,被殷罗占得先机,我百州危矣。”
司徒南砸拳,道:“可恨盛泱那帮人个个睁眼瞎一般,只怕如今还做着与殷罗永修和睦,共同抗楚的美梦呢。”
霍顿在一旁沉沉道:“小郡王有危险。”
厅中诸人闻言,又是一怔。
宋如戟抬眸道:“王爷,末将再拨出一批人马支援小郡王,以防不测。”
景澹沉虑半晌,道:“殷罗一旦开战,我百州首当其冲,如今,保存实力最为重要。伏虎关一役胜负难分,殷罗的阴谋却已昭然若揭,依我之见,不必让景苍去趟伏虎关的浑水了。”
宋如戟附言,道:“王爷所言甚是,当尽早招小郡王回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四月二十三日,海上春山。
阳关灿烂,小影和渺云并排坐在沙滩边的树荫下,看着不远处沙与海的交界处,一尘不染的人儿低着头,小心地逡巡着脚下的细沙,寻找贝壳。
海风猎猎,吹得小影和渺云都眯起了眼睛,而沙滩上那个人的衣袂长发却纹丝不动。自从来到这个岛上,除了在屋内,他几乎每一刻都必须用玄寒罡法护体,海风的咸涩会让他咳嗽不止。
渺云沉默了半晌,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影,我不知你究竟喜不喜欢我们谷主,但我希望,和他在一起时,你能对他好一些,可以吗?”
小影看着玉霄寒隽丽似仙的侧影,道:“他为何一定要来这里?岛上,并没有太多好玩的地方。”
“有你在这里,就够了。”渺云神情有些怔忪。
小影一愣,侧过脸看她,渺云回过神来,见小影起疑,便淡淡一笑,道:“除了我和沧月姐姐之外,也就你和他熟识了,他想换个环境,所以只好拜托你。”说到此处,她眼神微暗,道:“反正,他也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若是,玉霄漓和李嘲风不能尽快找到那种可以解他血毒的动物,他至多,还有半年的寿命。
她其实很想将实情告诉小影,但来此的路上,玉霄寒突然叮嘱她,不要将他的情况告诉小影。
她和沧月原本一直以为玉霄寒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不曾想,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小影道:“我看他对这海风十分敏感,呆在这里真的没有关系吗?”
渺云摇头,道:“只要他心里高兴就好了。”
小影不语。
少时,渺云问:“你和景苍,真的结束了吗?”
小影别过脸看向海的深处,心中泛起比海更深沉的忧郁来。
她刚刚习惯有他在身边的温馨感觉,刚刚恋上他霸道背后的温柔和可靠,可他却选择放弃,选择离开她,也许,再不会回来这个岛上,回来她身边了。
刚刚有了归属的心,又开始空落落地浮在海上,随波逐流。
她很难过,但她知道她该为他欣喜,因为,她心中明白,或许,她很喜欢很喜欢他,但,她不敢说,她爱他。
在她仍然迷惘张望的时候,他却自己挣出了这个困局,她尊重他的决定,她更希望,从今后,放下她的他,也能放开手脚去追寻真正属于他的幸福,只有这样,她正游向他的彼岸却又中途折回的心,才能感到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