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痛,似乎有一把刀正往心里刺,他每近一步,刀刃便更深一寸。
极痛中,她挣扎着想,若是他此时的脸上能有一丝微笑,会不会让她痛得更彻底,更畅快淋漓一些?
可他终究没有。
他已离得极近,只差几步便会到她的面前,此时,但凡他稍稍侧一下脸,转一下眸,便会看到她,看到,易容过后的她。
她咬着唇,不知心中到底是想被他看到还是不想被他看到。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他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三米。
几片花瓣和着花香飘落她面前,看着他熟悉的侧面和身影,她终于在咫尺天涯的认知中痛彻心扉,怆然泪下。
身旁一切的喧闹似乎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泪如雨下地看着他缓缓远去的背影,看着那顶渐渐挡住他身影的华贵喜轿,心中有个悲凉的声音反复地念着:他远去了,再不是你能遥望的了,再不是你能留恋的了,再不是,能用温润目光包容你悲伤泪光的人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后不后悔,他,再不属于你了……
生平第一次,她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唇,却仍觉得不够疼。
昏天暗地的迷茫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清晰响起:“啧啧,伤心死了,可别哭瞎了眼睛。”
她正处于极度的悲伤中,听到这个声音,反映了好一会,方才浑身一震,倏然转身。
身侧的男人面上罩着一面银色面具,可,他的眸子她认得,琥珀色,宴泽牧!
她心中大惊,刚欲有所动作,他却低笑着俯下脸,轻声道:“想阻止他么?想让他停下来么?如果想,就叫吧。”
她盯着他,渐渐安静下来,冷声问:“你怎知是我?”
他轻笑,道:“即墨晟大婚,躲在人群角落,泪流满面肝肠寸断的女子,除了你还有谁?”
她第一次发现,他对她的了解已到了令她害怕的程度。她转过身,沿着幽深的巷子一语不发地离开。
如她所料,他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走不多远,他突然伸手拉住她,她倏然转身,右手一抬,两道寒光以措手不及的速度向他当胸射去。
因离得极近,她出手突然,他根本避无可避,她冷着眸光,等着看他血溅当场。
不意,两把自动扣发力道极大锋利无比的袖剑碰到他银蓝色的袍子时,竟如射到铁板一般发出叮叮两声,掉落在他的脚下。
他低头看看脚下两把雪亮的银刃,又抬眸看向一脸愣怔的她,声音情绪难辨,道:“久别重逢,你最想做的事,竟是杀我。”
小影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见一击未成,脚步一点转身便逃。
遁字诀一施展,她只觉脚下生风,两旁的屋舍景物都风一般向后退去,然而,顷刻间,前面“轰”的一声,突然腾起一团冲天的烈焰,似是有人突然扔了个大火球在她面前,饶是她反应奇快及时刹步,却还是被炙热的焰气熏得双眸一阵疼痛。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铁一般的胳膊已从身后环住她,刚刚接触她的身体,她便觉周身大穴立刻被一股巧劲封住,登时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将她挟着飞步离开。
他的手臂极其有力,箍得她的腰肢几乎要折断,自昨夜到现在她都没有进食,胃部本来就不舒服,再被他这样一勒,想吐又吐不出来,加上她伤寒还未痊愈,经此一折腾,立刻难受至极地眩晕起来。
也不知他究竟挟着她飞奔了多久,也不知他究竟将她带到了何处,在她几乎要晕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突然被极其粗鲁地扔了出去,摔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由于他将她甩出去的力道极大,所以,她还是全身一阵疼痛。
她头晕目眩地睁开眼,半晌,方才看清自己落身之处,竟是一张纱幔垂地锦衾柔肌的大床。
床侧,宴泽牧摘下面上的银罩,扬手向不远处的方桌砸去,桌上壶倾炉翻,一阵乱响。
他回首看向床上的小影,狭长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犹如一把新出鞘的宝剑,锋利无比,却刺不破小影眸中坚冰一般冷硬的恨意。
他顿了一顿,突然嘴角微微一勾,极其温和地笑了起来,文雅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及颈边的黑发,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撕掉她脸上的面具,一边触摸她柔嫩却有些苍白的面颊一边道:“景澹大婚,我以为你会去参加他的婚宴,便派人前去找你。不意你没有出现,我的手下一气之下,把景澹的新娘子给睡了,你说,这该怪你呢,还是怪他?”
小影僵住,眸中的恨意早已被这突来的消息震得四分五裂,只剩下满满的不可置信,然后,沉痛如渊的痛苦漫延上来,她口不能言,只能目光如刀,剜着他。
他不痛不痒,手指渐渐来到被她咬伤的下唇,用力地揉抚起来,看着新溢出的鲜血将她的下唇染得殷红,他邪魅地笑道:“今天,轮到即墨晟了,你说,若我先将你好好疼爱一番,再送入他的洞房,他会怎样?”
小影深深地惊惧起来,不,她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情景,她宁愿去死,可,她现在就连咬舌自尽都无法做到。
他的手向下移,来到了她的襟口,轻轻挑开,看着她雪嫩的脖颈,轻声道:“很痛苦是不是?尤其发现自己连死都不能的时候,更痛苦是不是?”
他抬眸看向她,笑得阳光而无害,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今日与他成亲的之所以不是你,的确是因为你没有勇气跨过爱上仇人之子的那道坎,但你也不必为此痛苦至斯,这世上,比这痛苦的事情,还有很多。”
说到此处,他有些轻佻地挑开了她的腰带,身上的纱裙由于少了束缚而向两边分开,露出了抹胸以上大片雪嫩的肌肤以及她虽纤细却凹凸有致的美妙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