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旁追月突然失声惊呼:“不好!”
微风抬眸一看,登时大惊失色,只见即墨晟身后突然凭空多出一个人来,正缓缓伸手探向即墨晟的肩。
即墨晟和宴泽牧倾力相拼,身周的劲气何等刚猛骇人,这也是他们不敢迫近观看的原因,可那个人竟能安然无恙地站到即墨晟身后,并欲介入两人,这只证明一点,此人的武功,在即墨晟和宴泽牧之上。
微风和追月当下腾空跃起,向山下扑去。
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宴泽牧看到即墨晟身后突然多了一人后,心中难免微微一震,即墨晟却全神贯注,丝毫不以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丝呼吸为意,抓住宴泽牧心神闪烁之机,将自身所剩之功力通过双掌蓬勃推出,宴泽牧当即不支,倒退数步,即墨晟也微退一步。
“殿下!”追月和微风来到宴泽牧身侧,见宴泽牧似乎并未受伤,心中又惊又奇,也松了口气。
宴泽牧扫了眼即墨晟身后那俊美似仙的男子,看着即墨晟冷嗤一声,道:“可笑我竟当你是个值得一较高下的对手。”
即墨晟听出他话语中嘲讽之意,但对于他身后突然冒出之人,他也并不知情,当下转身看向来人,欲问他的来意,却在看清身后之人之时,微微愣住。
站在刚刚被杀戮蹂躏,被焦土覆盖的战场上,看到如此不染凡尘素净纯透的一个人,不免让人生出如在梦中一般的感觉。
玉霄寒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被他如此打量,当下退后几步,眼睫微垂,轻声道:“雁影在等你。”
即墨晟再次微微一怔,然后转过身,对宴泽牧道:“今日之事,我实不知情,你若心有不甘,他日你我寻个无人之境,再行了断。”
宴泽牧目光在即墨晟与玉霄寒身上游离片刻,突然仰天一笑,道:“算你有种。请!”
看着那两人快速消失在旷野尽头,微风在宴泽牧身旁拱手低语:“殿下,请让属下为您善后。”
宴泽牧冷冷地抬起左手,道:“不必了,今日让他活着离开此地,已是我的失败。再令尔等去截杀他的话,我便是一败涂地了。”
微风当即俯首不语。
山上,姬申看着即墨晟于视线中渐行渐远,微微叹了口气,幽幽道:“看来,这场仗,有得打了。”
离开金辉的当夜,一行人宿在金辉百里以外的一座小城,小影刚刚将李荥安顿好,司钺来请她下楼用餐。
由于事起仓促,这一路虽有即墨晟玉霄寒景苍同行,但直到此刻,她还没有时间跟他们正面相对,如今猛然要同桌进餐,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低眸看看一身狼狈的自己,她略略收拾了一下,坐在镜前梳理长发时,看着下唇明显被咬伤的痕迹,她有些黯然地放下了梳子。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自己保护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远离这么多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简单而无忧地生活?
玉霄寒说,横翠适合给李荥疗伤,那她,是不是也要跟着一同去呢?
如果她去了,景苍怎么办?
还有即墨晟,不远千里以身犯险,只为救她,她,又该如何谢他?
沉思半晌,理不出个头绪来,她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毕竟不是宴泽牧,每走一步,都会将接下来的三步五步七步都设计好,她没有那样的城府,更没有那样的心智。
但今后,她想和李荥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隐居下来,离宴泽牧远一些,离这纷杂凶险的世道远一些,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已经明白,她阻止不了他们来关切她,她所能给他们最好的回报,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要带给他们更多的麻烦,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收拾好情绪,出门下楼。
来到楼下的小厅,看到餐桌前只坐着即墨晟、玉霄寒和景苍三人时,她又有些发怔,她原以为,沧月和渺云也会在的,细细一想,沧月渺云是玉霄寒的属下,在这种情况下又岂能与即墨晟景苍同桌?
厅中很是静默,听到她推门的声音,三人齐齐地转过脸来,即墨晟表情温和,景苍有些不悦,只有玉霄寒,看着她轻轻绽开一抹水莲般清澈纯美的笑容来。
也就是这抹笑容,缓解了她因同时被三人注目而产生的紧张情绪。
她低了低眸,强迫自己微笑着走过去,轻盈落座。
四方的桌子,她左手边是玉霄寒,右手边是景苍,对面是即墨晟。
气氛似乎因她的到来而显得有些尴尬起来,她扫了眼桌上丝毫未动的酒菜,抬眸在三人脸上扫了一眼,微笑着问:“怎么都不吃呢?干坐着作甚?”
玉霄寒垂眸不语,即墨晟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正欲说什么,却只听景苍已在一旁冷哼:“等你!磨磨蹭蹭。”
小影一怔,笑道:“是我的不是。”说着,执起酒壶,为三人斟上酒,将自己的酒杯也斟满,端起酒杯,对即墨晟和玉霄寒道:“晟哥哥,玉玉,这第一杯酒,我敬你们,你们千里相救之恩,早已不是一个谢字可以担得,所以,今日,我不言谢,只敬酒。”
即墨晟心中一震,她单敬他和玉霄寒,而将景苍排除在外,她这是……
心中有莫名的情绪蓦然翻腾起来,难受至极。
然还是面带浅笑地端起酒杯,目色深深看向她,道:“你身上有伤,小饮一口吧。”
小影看着面色稍白的他,看着他漆黑如夜一般的眸,听到恍如当初一般低沉柔和的关切音调,眸中突然有些湿热起来,忙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掩过了,道:“只饮这一杯,不碍的。”
转眸去看玉霄寒,却见他正端着酒杯低眸细闻酒香,只闻一下,却突然偏过头去打了个喷嚏,转过脸来,见三人皆看着他,双颊腾的一下便红了。
小影笑着道:“玉玉,你若不善饮酒,就小饮一口吧。”说着,向两人一照杯,自己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