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管自己以后是否会有心仪的女子,也不管小影是不是自己心仪的女子,只要小影不反对,他就一定会娶她,一定会好好地对她。
如果……自己不是小影心仪的男子,他想,他也会成全她的,只要她开心,只要她能过得好。
若是她愿意嫁给他,他会放下自己的一切,带着她远离平楚,隐姓埋名的生活。父亲不可能容忍秋叔叔和语姨的孩子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这三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让他非常焦虑。还有两年,自己便满二十岁了,行完成人礼之后,自己就是无法改变的家族下任掌舵人,肩上将真正担负起决定全族人命运的责任,不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了。到那时,他再想带着小影远走他乡,会面临比此刻更多的麻烦和阻挠。虽然这几年来,他一直暗暗的培养着叔叔即墨安的次子即墨涵,但除非自己在二十岁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否则,他不可能有机会替代自己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念至此,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小影,你到底在哪里?
回身,他正想去灯下看一会书,耳际突然传来一阵衣袂轻响,以及众人蹑足靠近的脚步声。他微微蹙起眉头,此番盛泱之行,只怕不能如之前那般平静了。
他侧立在窗边,静静等待来人的突然闯入。门上却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楼中侍儿在门外道:“公子,小的是来送热水的。”声音压抑着一丝颤抖。
即墨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本来,他还想看看来者是谁,对方既如此藏头露尾,他连看的兴致都没了。手掌轻轻在窗棂上一撑,他颀长的身影轻盈如燕地掠出窗口,不起一丝风声。
并非他害怕不敌而临阵脱逃,他只是担心,龙栖园因他而再多一起血案。黑翎军只听命于父亲一个人,如果父亲对他们此行下的命令是跟踪和保护他,就算是百州的国君要对他动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痛施杀手的。
詹锐他们在门外静候半晌,不见里面有动静,詹锐眼珠转了几转,低喝:“不好!”一脚踹开房门,房内唯有烛光摇曳,哪里还有即墨晟的身影?他几步跨到窗边,窗外一片静谧。眼看到嘴的肥鸭飞了,他哪里能甘心,纵身下了楼,四处寻觅起来。身后的勇捷军巡城队面面相觑,让他们来抓奸细,奸细在哪呢?
今晚的月光极亮,虎翼军营地后面的小树林里,满地的树影里参杂着八条人影,他们各自倚着一棵树,朝着不同的方向。
“弟兄们都来了么?”夜灵透过层叠的树枝看着不远处营地里执着火把巡逻的士兵,轻声问道。
“云横巡城去了,收队后再过来。”和云横同在勇捷军营的魏汛懒懒地靠在树干上,借着月光修理着自己的指甲,手中的小刀在月光下寒亮无比。
“裴骏,说说情况吧。”夜灵道。
裴骏弹开指尖把玩的一片绿叶,道:“他住在龙栖园,我到柜上查过了,明天早上他会退房。”
“晚动不如早动,依我看,今晚,我们就去做了他。”性子最躁的荆却接口道。
“不妥,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一个即墨晟,我们要扎根在军营里,这样做太容易暴露,要是一击不中,会更麻烦。”苏遥道。
“言之有理,即墨晟不那么容易摆平,合我们九人之力,能杀了他,但肯定也颇费气力,再说,罗泯还有伤在身。”裴骏侧过身子,淡淡道。
仿佛是验证他的说法,一旁的罗泯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抬起有些苍白的脸,道:“我的伤已不碍了,不影响行动。若是今夜不行动,那我们只能明天在城外截杀他了,但如果不能探清他明天会从哪个城门出城,我们没有办法安排截杀地点和时间。”
“那就跟踪啊。”魏汛已经修完了左手的指甲,小刀灵活地在右手掌底一转,换到了左手。
“我想,他知道今天被我跟踪了,只是不知道我是谁而已。而且,他那匹马不是凡品,若是他察觉了我们的跟踪,又不想与我们交手,光是追上他,我们就要耗掉很多精力。”裴骏脸色平静道。
“若是他回国,必定是从北城门出去。夜灵,我们中间,只有你和他接触多一点,依你看,除了回国,在百州,他还可能去哪?”苏遥道。
“他也可能去洲南。”是的,他是可能去洲南王府探听小影的消息的,也正因为如此,夜灵才如此重视这次机会,若是即墨晟这次去了洲南王府,也许就会见到小影了。
“你们这都是在猜,也许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随便就从东城门溜达出去了怎么办?依我看,这次要杀他,还是今夜动手把握最大。”荆却一向讨厌拖泥带水,大家才讨论一会,他就不耐烦起来了。
“也许,我们可以赌一把,就赌他明天从北城门出城,我们在城外设伏。”魏汛右手的指甲也修完了,收起小刀,转头看向夜灵的背影。
夜灵怔了一怔,半晌,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时间了。今日我收到了孟平的飞鸽传书,说小影四天前跟着洲南王景繇离开了青湖。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我不想浪费。”
“夜灵,你决定吧,不管是刀山火海,弟兄们都会跟着上的。”苏遥道。
夜灵转身,月光下,几双晶亮的眸子都看着他,其中反射出的真挚和决心,不用看也能感觉得到。他心里泛起一股暖流,瞬间湿了他的眼眸,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侧过脸问身边一直一语不发的陆清远道:“清远,你有什么建议?”
陆清远有些茫茫然地抬眸,见诸位弟兄都看着自己,眸光又瞬间变得清明,道:“你决定吧,我和弟兄们一样,跟你上。”心中却有些沉重,他对即墨晟稍有耳闻,听说他惊才绝艳,乃是世上少有的好男儿,而且,他的手上,也从未沾过夜灵已逝亲人的鲜血。思及此,胸口又堵了起来,手未沾血却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之人,已经多得让他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