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在夺命般地往前驶去,身后是赶来的禁卫军正和守在此门的御林军展开激烈的交锋。车子急驶,直到远了,才稳稳地停住。
没过片刻,后面就跟来了一道小小的绿色身影。此处的禁军早已被抽调,看来是出了午门外的第一个看似安全之地。落尘玉手往脸上一抹,便看到一张如粉雕玉琢般的小脸,眼神清明,似三月泉间流泻的清水,嘴角弧度带起的明朗笑意,生生将今晚的惨烈给抹淡了不少。
“王参将,谢谢你。还有你,兄弟。”伸手拍拍那位被绑架的红装公主,落尘嘻嘻一笑。然后探头向马车里面看去。公主自行脱下外面的红衣,露出里面的禁卫军服,也顺手将头发理好。和王征一起抱拳道,“不敢当。”
“娘亲,委屈你了,还好吧。”
方才的马车如飞一般的被驾着,虽然王征全力护卫,可是还是让柳无惜心惊内跳,惊惧不已,可是一切的害怕,都在看到尘儿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浅笑端庄,“嗯,尘儿放心,娘亲没事。”
一边的王征见风落尘和柳无惜都没有受多大的伤。他心里还忧心着宫离钥,落尘不肯去内宫中,宫离钥又命令他来护着落尘,一时分身无法,心里焦急不安,眼下见落尘已是出来,想来也没有多大事情了,自己的任务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当下急急对着落尘而道,“风公子,属下有急事,必需马上赶回宫去,就不多送,您与夫人一路小心。”话音一落,调头就走。
“慢着,”身后传来一声清丽的喝止。王征心里发急,这一回头,面露不耐。
“风公子还有何事吩咐,还请尽快,属下当真有急事。”
“我先问你,刚刚来的禁卫军是哪里调来的。禁卫军一直都在宫外,这宫内的又是哪里来的?”落尘面容沉静,扬声问道。
“禁卫军的调动权一直都在太子殿下的手中,这调进宫里,也在平常不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废话,我就是问你这宫中的禁卫军是哪里的。谁不知道禁卫军是太子可以调任的。”见王征这会居然一直说个不清,落尘不禁恼火起来。
“哦,这些是守在太子宫的,刚刚太子殿下特命属下带一部分过来,说是午门告急,还让属下顺便看看风公子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一并帮了。”
落尘听了心里一惊,太子宫今晚本来就不安宁,这宫离钥是不是吃错药了,嘴里不自觉地便说出来,“哼,谁要他派人过来帮忙的。他不要命了,人家都守在他家里等着宰他,他倒好还把自己人往外撒。这宫离钥是疯了还是嫌命太长呀。”落尘口气倔强。
王征听着他直呼太子名讳,还出言不恭,心生不悦,便出言相护,“太子殿下神机妙算,算无遗策,自然可以无虑……”
王征话还没说完,就见落尘坏坏地笑道,“是么,王参将,太子哥哥当真无虑,那你这是做什么。太子哥哥命你来护我,你现在就急着赶回去,是不是可以算失职?”落尘抱着臂膀,一幅不急不燥的样子,心里却早就大骂开了。
好你个宫离钥,一直给少爷我装傻充愣,亏了本少爷还一直担心着怕你死于非命呢,你既然早知道,早就知道。
落尘一想到自己一个晚上就一直焦虑地在想着如何把今晚有变的消息说给宫离钥,没想到的是,人家早就知道了,还,还安排好,把人都调出来帮他。这,这让她如何不气,一种被玩弄的感觉在心头升起,自己这半天的努力心血,却都落在了人家的算计中,那感觉,不光是被玩弄,被欺骗,还有着深深的挫败感。
落尘突然间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火要是不出,怕是自己也难安。同时,心里也还有种感觉,这太子宫,怕不会那么容易就摆平了。那些人处心积虑那么久,宫离钥还遣人过来。王征一直都紧张不已,这说明了什么?落尘心里升起一阵不安。
心里还在骂着,宫离钥,你个二百五,最好今晚被人给摆了才好,让人自大狂妄去。
心里是如此想着,可是脸上却一本正经,对王征喊道,“走,马上时宫。”
“什么?”突闻落尘要进宫,王征一时不敢相信,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很自然地反问了一句。却见落尘咬牙切齿道。
“本少爷说进宫。你不是说你家主子神机妙算,英勇无比吗?本少爷自己地要去看看他是怎么个英勇的。”看他会不会玩火自焚,自然也是,回去找他算帐去。
不明所以的王征只见着落尘的脸上,在不停变换着表情,一下子愤愤不平,一下子又忧虑不堪,一下子更是小脸一扬,挂起让人心寒的诡异笑意。王征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寒颤,直觉得这弦郢的寒冬腊月的,都没有让他这么冷过。
“可是,风公子你不回府了吗?”不确定地再问一遍,就瞧落尘刚刚在宫中时那份坚决不肯入宫的表情,现在他又出尔反尔,真让人难以相信。
落尘对头对着车马里交待了一下,“娘亲,尘儿现在有事,必须马上进宫。让他们先送您回去吧。”
柳无惜不知道是什么事,可还是一脸叮咛,“嗯,你小心些。”
“你们好好送夫人回去。别出什么岔子。”落尘转身对风府的下人吩咐道。
“扬哥。”柳无惜率先叫了声。落尘人已掠走,王征也是紧紧相随。远远地,听见柳无惜那声惊喜的呼叫,迎面也看到风清扬大步若流星一般,踏着风向他们这里赶来。
“爹爹,娘亲那里你可要负责好了哦。尘儿有事先开溜了。”
少年的声音,顺着风被传得老远,在这冰凉刺骨的夜里,响在层层红墙碧间。
后面的王征跟着落尘,却再生困惑,自己的主子天天都说这个风少爷与众不同,可惜他一直都没有怎么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也许以前是聪明了些,让人羡慕不少。可是后来呢,一病起来,天天留恋花楼酒巷,嚣张跋扈横行街里,哪有一点让人警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