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京的官道上甚是忙碌,车辙痕迹尽是凌乱不清,驾马声相遇着了便撕扯得破碎···忽是来了一阵疾风,卷得人一身细土,却正是“车辚辚,马萧萧”之景。
邵辰逸三人便是顺着这条路走的,而此时所到的,是应州。
“时隐啊,这应州可是你家四弟的地盘,你说,他现在可还在否?”文非看着应州的城墙,感叹道。
“呵,我们去看看不就知晓了?”邵辰逸从五城兵马卫手中接过检后的文牒,步入城中。
“说的也是···”文非随邵辰逸走去,阿途提拎着包裹忙跟了上去。
······
祺云商号
此时日头已是暗了下来,云却是斑斑点点越积越多,大有连接成片之意。风渐是更急了,店门前的幌子卷得甚是凌乱,树声摇得有些慌张。行人紧了紧外袍,步履稍急···
踏入店门,邵辰逸四下里看了眼,便走向正中的楼梯欲往二楼去了。一旁的侍从见状,上前阻拦道:“这位客官,楼上属于私人···”
未等他说完,邵辰逸打开手中的折扇,在那侍从的面前虚晃了下后合住握在手中。侍从愣了下,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行礼道:“二公子请。”便退步让开了。
见此,文非大笑道:“时隐啊,你这扇子可是功用全得很啊,可扇风,可证明身份,还可打架,哈哈!”
闻得此言,邵辰逸轻笑着摇了摇头,不作言语。
说话间,二人便是到了雕花梨木门前。而阿途,早在得了邵辰逸首肯后,便随侍从去了后堂。
推门而入,屋内竟空无一人。文非正四下里打量着,忽是从上方落下了一只酒塞,忙是抬头看去,却见房梁上卧坐着一个人。待得看清那人时,文非抽了抽眼角,无奈道:“路鹞兄···你这是何苦,自家屋子,犯得着坐在房梁上吗···”
“哈哈!否之兄竟是与我家二哥同路,真是奇哉!话说你们怎知我还未走啊?”那人灌了口酒,跃下房梁,长笑道。
“不过来看看罢了。但想来你也不会那般勤快,”邵辰逸越过那人,行至窗边,回身笑道,“不过,既是还未走,那便与吾等同行吧。”
“二哥相邀,陌枭怎敢不从?”邵陌枭拱手调笑。
“我们···即刻动身?”文非上前问道。
“别这般急躁啊,”邵陌枭说道,“你看这天色已是晚了,这云厚了,风也急了,怕是须臾间便有雨来,不如在我这里落榻,明早再赶路,也算不得迟。否之兄与二哥以为如何?”
“这···”文非稍怔,转头看向邵辰逸。
邵辰逸回首望向窗外。
正如邵陌枭所说,云已是压得甚低了,趴伏在树梢上,蓄势着什么,风也兀自地急了些。行人或是已各自归家,惹得街巷失落。
见得此景,邵辰逸轻道:“那便依了路鹞吧,我们先于此歇上一晚。”
······
晚间时分,邵辰逸二人已是于祺云商号安顿了下来。负手立于窗前,任凭疾风和着雨打进了窗扉,邵辰逸细想着今日之事。
他们既是接了家军令,便应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都。纵是今夜有急雨,以他们几人的武功,于平原官道上仅是赶路,并无甚影响。但不知是否是这天气的原因,邵辰逸总觉得今夜的应州会发生些什么,所以他选择了留下。
夜色已浓。今夜的雨,大得有些骇人,久无停势。邵辰逸仍是立于窗前静静等待。突然,他隐约看见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忙是跃出追去,走时顺手敲了敲文非和邵陌枭的窗子。约是听到了响动,这二人不多时便随了上来。
三人紧追着那影子一直向西而去。行至应水之畔时,影子停下,冷笑道:“三位朋友何故紧追在下不放?可否现身一见。”
话音被雨水模糊了,却尚且闻得清楚。
邵辰逸三人无奈现身。“不过好奇···”或许是天气的缘故,邵辰逸本是温温定定的声音,此时虽带着歉意却有些冷。
影子却并不在意,自顾自地冷笑道:“不论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此时也只能选择死了···”话音落下,邵辰逸三人便是被围了住。
雨还是肆意地鞭挞,风在这夜里急旋着上卷。短兵相接,水花溅得四散而去。激战正酣,影子悄然退出战圈,带着另一人向应水而去···
邵辰逸见着,愣了下,倏地脸色煞白,急喊道:“遭了,水坝!!否之!”说着手中的折扇便快了几分,格打敲带,逼退了身前的几人;邵陌枭将自己的朱色软鞭猛的横扫,又是几人退后倒下。
文非趁此时刻,脚下加力,一跃而起,脱离了战圈,追向那两道影子。
其中一人见了,忙是回身阻拦。文非随之出手,双钩一晃一闪,便是将那人放倒了。
但此时,另一人已是到了坝边,点燃了引子。引线置得颇是精妙,均是沿了石草而行,所处之地堪堪避过雨水,也使得文非无法斩断引线,仍由火星慢慢延前···
文非心下稍惊,略做思索,侧身将双钩插入土中,起手一挑,掩住了引线的一段。顾不得脸上的雨水,文非眼不敢眨地盯着火星移动,终是遇着了被土掩过的引线,挣扎了几分,熄了。
见得如此,文非终得松了口气。邵辰逸和邵陌枭也解决了那些人,赶了过来。影子见此,暗暗咬牙,知是任务已败,无可回旋,横了心,举刀刺了自己的左胸。
邵辰逸三人均离之甚远,不及阻止,只得怔怔看着这最后的影子倒下。三人立在雨中,默然无言···
只有雨还在肆虐,风仍是喧嚣···好似刚刚的战斗从未有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