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顾子昂被押解他的两个兵士推进了监牢内,由于他整个上身都被绳子绑着,再加两个兵士猝然推他,故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老实在里面待着。”一位兵士一边锁着木门,一门说道。
待锁好后,两位兵士离开了牢房。
“喂,小伙子,你犯了什么罪?”一道老者的声音从左侧方传了过来。
顾子昂翻过身坐了起来,看向左侧方,说话的是一位年龄约莫六十来岁的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因什么罪被抓,要是是因为奸细罪的话,这些兵士肯定会大刑伺候审问他,但这些兵士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将他抓来就不理不问了,这实在与理不服。还有一项罪名则是殴打公务人员,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恐怕这条罪名要居多一些。
忽地,顾子昂一震,他想到了一件事,当时他感谢传一的时候,传一却说先不要谢他,当时他只感觉有些奇怪,并没有过多去想,直到现在思考自己因何罪被抓方才感觉这事有些蹊跷,这些兵士去而复返,且准确的将他堵在了小院内,很有可能就是传一去报的信。
顾子昂旋又摇了摇头,很难相信自己的这个推断,传一并不像那种小人,而且传一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传一要杀他只是动动手臂那么容易的事,何必借这些兵士之手对付他,纯属多余,更何况之前他还救了自己,前后的矛盾愈加使顾子昂不相信自己的推测。
但问题又来了,传一当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在对方感谢自己时一般都会说不客气或者举手之劳之类的话,但传一却说先不要谢他,这就大有疑点了。还有,为什么他被抓后只是被关着,而没有被毒打一顿,他根本不会相信被他揍过的那位兵士会说出实情,否则当时就不会大叫有奸细了。
若真的是传一报的信,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当时他拒绝他加入生门而生恨?但冥冥中他又觉得传一不是这种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的人。
但这些兵士以殴打公务人员的罪名而抓捕他又作何解释?难道是那位兵士良心发现?即使如此,自己也会挨一顿胖揍,但现在自己除了被绑以为,这些兵士并没有对他动粗,这又是什么原因?
顾子昂越想越觉头乱如麻,但脑海里又隐隐得出了一个答案,他猛的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再想下去,现在想下去也没有用,何必去伤脑细胞。他宁愿相信被他揍过的那兵士突然良心发现而说出了详情,也不肯相信传一会出卖他。
“小伙子。”
顾子昂回过神来,问道:“你叫我?”
老者笑道:“不叫你叫谁?我都叫你几遍了,现在才听到,看来你比老夫的耳朵还不好使。
对了,看你这么大个儿,不像是来蹭饭吃的,究竟是为什么他们要抓你?”
顾子昂避重就轻道:“看来老先生是来蹭饭吃的了!”
老者笑了起来,他这一笑,缺掉两颗门牙的稀松牙齿便露了出来,看起来特别逗,他捋着花白的长须说道:“不怕小兄弟笑话,老夫确实是来这里蹭饭吃的,这里虽然苦闷了一点,但总比饿死的要好。”
顾子昂想起了之前那些兵士强抢平民货物一事,问道:“老先生,我有一事不明白,现在并不是乱世,为什么兵士会强抢民众的财货,难道就没有人管?”
“看来你是外来人了。”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兵士的所作所为皆是那些将官发出的命令,你说还有谁来管?”
“什么?”顾子昂惊讶的失出声来。
老者续说道:“不过也不是每天都发生这些事,一年中只会发生一次。其中的原因说来话长,我简要说给你听听,由于这里地处赵域的北部边境,因此常有外族来犯,其中最大最凶残的一个种族便是蛮胡族,说起这个蛮胡族,人人为之色变,皆是惧怕的不得了。
蛮胡族民风彪悍,且个个体型壮硕骁勇善战,所过之处宛如飞蝗过境,我们赵兵与他们战斗过数次,但皆是大败损失惨重。后来域主派了一个叫做和宿的将军来到边防城,不知他出于什么原因,让人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城池,且再不与蛮胡族大战,只是每年让城守送大量财物送到城门外给那些来犯的蛮胡族,那些蛮胡族见城池防御严谨,数次攻击又攻不下,又见我们知趣的送了大量财物给他们,因此渐渐的就不再攻打我们,只每年到特定的时候来取财物。”
顾子昂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随又疑惑道:“既然如此,那朝廷肯定会拨大量财物下来才对,为什么兵士还要强抢民众的财物?”
“唉……”老者长叹了一声,说道:“头两年确实如此,但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朝廷拨到这里的财物越来越少,再加之蛮胡族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此消彼长下,迫得城守不得不让兵士抢夺民众的财物了,即使这样,所得的财物也不够蛮胡族的要求,已引得蛮胡族大为不满,我猜想要不了多久蛮胡族就要攻打我们了。”
听到这里,顾子昂不禁气愤了起来,他几乎猜到了其中的原因,那自然是被那些当官的贪了,这些事发生的多了,即使在现代,这样的事也时常发生。
人的贪欲实在太可怕了,无论国家拨下来的钱财是用于民生还是国防,或者救济赈灾,只要有空隙立马就钻进去,下面的官员见上司都钻进去了,就会想你都贪了,我为什么不贪,反正有上面顶着,在这种心里下于是也钻了进去,这就很好的应证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
如此一个个跟风似的都往里钻,到了民众手里时都不知道被剥了多少层皮,少的可怜。有的甚至还到不到民众手里就没有了,国家追查起来时,还堂而皇之的罗列出一条条款项,大言不惭,正儿八经的说这是用在哪里,那又是做了什么,反正就是都用在了“该用”之处。
其中虽然漏洞百出,但又能真查出什么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最后得出结果,啊,这些钱财确实用在了“该用”之处,经办此事的官员一律褒受嘉奖。
想到此,顾子昂叹了一口气,这是自古不变的事,即时国家灭亡在即,一些在朝之人心中的贪欲也大过了爱国情怀,否则就不会有通敌叛国、卖主求荣、媚外求荣等事了,想要人不贪,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小伙子,你叹什么气?”老者见顾子昂无故叹气,询问道。
顾子昂收拾好心思,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老者正想说话,牢房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老者喜道:“吃饭时间到了。”
顾子昂向走廊中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兵士左手拿着一个木瓢,右手提着一个大木桶出现在走廊内。
轮到顾子昂时,那兵士喝道:“傻看着我干嘛,拿碗来啊。”
顾子昂瞥见了墙角处的一个粗碗,于是用脚将粗碗移了过来,那兵士狠狠瞪了顾子昂一眼,用木瓢挖了半瓢到粗碗中。
待那兵士走后,顾子昂低头看向粗碗,眉头大皱,这是人吃的么,碗里稀汤寡水,只有零星几点米粒,外加三片已经枯黄的菜叶。
“咕咕!”顾子昂腹内传来了饥饿声,人是铁饭是钢,即使是顾子昂这铮铮铁骨男儿也忍受不了饥饿的痛苦,无奈坐了下来,俯下身子,然而他刚喝了一小口,却猛地吐了出来,这稀粥竟然是馊的,如何能吃下去。
“小伙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耳侧传来老者的声音。
顾子昂无奈摇头,这种东西让他怎么咽下去,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逃出去。一念及此,转头向老者道:“老先生,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
老者饶有深意的看着顾子昂,他已经猜到了顾子昂想要做什么,但他并不揭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帮顾子昂解开绳子。
顾子昂见老者回到木板床上背对着他躺下,知道老者不会帮他,心道:“只能靠自己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等到有兵士来查房的时候才是最佳的时候。
想到此,顾子昂心生一计,想到逃走的办法了。
夜深人静中,几乎快睡着的顾子昂忽然听到脚步,查房的兵士终于来了,精神一震,忽地大吵大叫起来。
“吵什么吵?”那两位查房的兵士走了过来。
顾子昂弯着腰,脸上装作痛苦的样子,说道:“兵爷,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我肚子疼的厉害,实在受不了了。”说着,发出比之前更大的痛叫声。
“别吵了,不就是吃坏肚子要拉稀嘛,给他开门,拉他出去方便。”一位兵士向另一位兵士说道。
那兵士骂骂咧咧的将牢门打了开来,抓着顾子昂走出了牢房,向出口走去。
顾子昂心中暗喜,本来还以为那位兵士也会跟来,却没有想到只有这位兵士跟着他,如此一来,他逃跑成功的几率就高多了。
现在只等这兵士将他带到方便处,地方一到,他便可干掉这兵士,然后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