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活在影子下的人（1）
前些日子我接到一例案件——连环杀人。
我跟着另一个同事，也就是我的搭档走进审讯室。我和搭档坐了下来，一旁的警务人员对我们交代几句后，退了出去。
几分钟后，一位光头男走了进来。枯瘦嶙峋的面容，低垂的双眸，双手被烤在一起。
事实上从这人进来后，我便一直觉得这人很眼熟。
我：“你好。”男人抬起头瞟了我一眼，随后继续埋下头。
我也不生气，继续问道。“能请教你一些问题吗？”依旧没回应。
搭档：“你难道连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有吗？”
对方勾起嘴角。
我伸手拦住了搭档。转头对他笑道。“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认识吗？”他从嘴里直接吐出一句。“韩文。”
我下意识回忆起了这个名字。
在我十岁时，邻居家来了一位小孩，年龄和我相仿，他总是跟在邻居阿姨的身后。他一双迷茫的双眼，仅是盯着其他孩子玩耍。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呆，我花了一个星期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后来，咱俩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可惜家里为了更好的生计，我们搬去南都。
一晃十二年过去了，没想到再一次相见会是在监狱里。绝非是我掺杂了个人情感，对我而言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曾经连蚂蚁都不忍心杀害的人竟然会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我：“你还记得我吗？”
闻声后他偏着头看向了我，模样似乎在思索。“你很像记忆中的那个小孩，不过你要比他笨的多。”他的话顿时让我哭笑不得。
我试探性地开口。“我想你说的那个小孩，应该就是我。”哪只对方大笑起来。“就你这个笨蛋，哈哈哈~~~”
一时郁闷的我，实在是想不出他这么说的依据。
我：“为何？”
韩文：“他是一个及其奸诈的人，会使用各种方法，接近他人，最后偷走他人的一切。”
最初听到这句话，除了惊讶外更多的还是不理解。
此时，我察觉到一旁坐着的搭档，他强忍着想笑的冲动。
我：“你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或者说你知道进来的原因吗？”我避开之前的话题。
韩文：“不就是杀人几个人。”轻描淡写的一句。
搭档双手拍在桌上一拍，大吼着。“你这家伙杀了这么多人，居然仍不知悔改。”
韩文：“既然如此你们大可只接把我定罪。”
我拦住了搭档，“我们是公务人员，请保持你的理智。”搭档用手指着韩文，眼中充满了憎恨。“就是这样的人，这种人渣，真搞不懂为什么还让他活到现在。”
我：“我再说一遍，请注意你现在的言辞。”
搭档这才闭上嘴，坐了下来。
搭档比我大三岁，比我早三年进入司法局。据我所知在这两年内没任何成绩，想必原因就出在这里了。
我冲他一笑，“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掉那些人吗？”韩文摇摇头，戏谑的嘴脸。“你比他聪明多了。”
我：“承蒙您的夸奖。”
韩文：“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些的异常吗？”
宙时，感觉他的语气中布满了恐惧。似乎出现了异常的情绪。
我：“您是指那方面的异常？”对方不耐烦得回了我一句。“影子。”
我快速扫了眼身旁的搭档，见他没有半点反应。
我：“影子怎么了？”
突然，那人站起身，挣扎着逃走。满脸的恐惧。我也立即站起身，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但是他没有回我一句，只是不断重复着逃跑地动作，感觉就像行为受到控制。
很快警务人员将他带了，虽然此次没多大收获但还是知道了一些来自他本身的因素。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收齐所有有关影子的资料。都没有详细的相关介绍。
如果真的行的话，我倒是很期待他把那件事本末倒置的讲诉一遍。
再一次接到局长的电话，令我倍感压力。我隐约能猜测局长这样做的目的，但令人费解的是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何？
在这之前，搭档曾提醒过我不要带个人感情色彩进入这件案子中。并且连上面也派了两名侦探过来。这对我而言无疑不让我深感困惑。
我：“今天我们就谈谈一些看法，你对世界、社会的看法。”
三天后，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审讯室。
或许没有搭档的缘故，今天的他显得格外的亲切。
韩文：“那个讨厌的男人怎么没有来？”
我愣了一秒，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询问搭档。“他今天有事。”
韩文：“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了？”
我：“还好。”
韩文：“你觉得他人咋样？”
我：“还行。”
他啧啧几声，“就他那样啊！他是不是工作很久了？”
我点下头，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韩文：“你看他是不是很笨！”
我：“怎么说？”
韩文白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解释。“正因为他笨所以才一直没有晋升。”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之前我也没有弄清楚这点：搭档为何没有晋升？直到和其他同事混熟后才知道，他因为多次语言上偏低或污蔑他人，被其家属或私人律师举报。
我：“你是怎么看出他很笨的？”
韩文：“你怎么这么笨啊，当然是因为他没有晋升。”
顿时，我有种被绕进去的感觉了。并且我能更进一步的确认这人是有问题的。
我：“好吧，那你能说说有关你的事吗？”
韩文：“你是不是也收了那个人的钱，然后说我是心理有问题的。”
我不得而知他口中的那人是指谁，不过想来应该是要救他出去的人。
我：“我并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至始至终我都未说过你是心理不正常的。”
韩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你想听我怎么看你的吗？”
他的话不仅让我有些吃惊更多的还是担忧。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有种“内在潜力”的错觉。
我：“洗耳恭听。”我用手臂支撑在桌子，双手相交。
韩文：“在小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和蔼可亲，就好像要好的亲人。但实质上那只是为了掩盖你的恐惧，来自对世界的恐惧。”
我：“我想说——”
韩文：“不要打断我。”
我闭上嘴，安静的倾听着。“在你小的时候，你的父母对你很好，但在这之前你还有个哥哥。”
我身体往后靠去，或许是被说到心坎上了。但令我意外的是他居然也知道！我有哥哥这件事，也是妈妈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我的降生吧！
时至今日，我仍未弄清楚那个从未见过面，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哥哥，究竟是怎么离去的？
虽然多次问起，但都被妈妈以训斥而告终。
韩文：“其实他们对你好，完全是把你当成你的哥哥来对待。”
我也不慌不忙地问道，“为何？”他嘴角上扬，“不然他们也不会给你取名为林杰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有一次去祭奠过哥哥。很不巧那个时候，留给我印象最深恐怕就是他的名字了；林界。
虽然字不一样，但是读音却一模一样。
我：“我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韩文：“如果我说我能看清你们每个人心中的影子，你相信吗？”
心中的影子？难道之前他说的影子也是这个？
韩文：“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他摊摊手，一脸的无奈。
我：“我没有说不相信你，你刚才说的可以窥探到人类内心的影子，你能告诉我，它们是什麽样的吗？”
韩文：“它们和一般的影子一样。”
我：“那你是如何看出它们的异常？”
韩文：“它们有不同的行为。”
渐渐地，我好像明白了，他开口的内心的影子的含义了。
我：“能讲讲它们都干了些什麽？”
韩文：“开始它们会传递一些信息给我，到后面它们会释放出黑暗的一面。”
我：“比如。”身子不自觉地倾向前。
韩文：“它们想要杀我，然后滚远点。”
我：“到目前为止你都看了多少人的影子了？”
韩文：“不多，也就四个人的。”
四个人？我皱了皱眉。为什么只看到四个人的？
我：“能看到我的吗？”
韩文：“之前能看到，现在不能了。”
我：“是什麽样的？”
韩文：“它看起来很弱小，蜷曲着身子，没有放出威胁的气息。”
我：“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吗？”
他的样子看起来像在思索。他张开嘴，刚想说点时，警务人员走了进来。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二十分钟了。
今天得出的信息量也很少，但总比一无所获好得多。
离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究竟该怎么办？
走进办公室，搭档刺耳的声音瞬时进入我的耳膜内。“这件案子我是不会接手的。”此时，另外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上面的规定。”
我推开门时，搭档正巧从里面冲了出来。看见我后小声地说了句。“我劝你也早点放弃，他杀人的事是不争的事实。”
我沉默着走了进去，对于他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正确的，但如果对象换成另类则另做抉择。
部长：“他说的你也知道了吧，如果你也想退掉这件事的话，我可是会直接拒接的哦！”
我：“您说笑了，我是不会拒接的。”我深知拒接后的结果是会让自己活在谴责下。
部长宛然一笑，“嗯啊，不愧是方老师最得意的门生啊！”
我：“部长夸奖了。”
三天后，我接到妈妈的电话。听声音感觉她已经好了，吐字清晰，有条有理，很有逻辑。但她说的另一句话，顿时让我觉得她的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了。
她的原话是：小杰啊，你也有二十五了，是时候结婚了。
我无法判断她口中的小杰指的谁。
几日后，我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你妈妈病情恶化，速回。
于是我简单的收拾便离开A市前往南都。
我：“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几天前才好好的。
爸爸：“在昨天晚上，她突然起身说小杰已经二十五了，是时候结婚了。”
这么说来，也就是在给我打电话的第二天老妈犯病的。
我皱眉思索；虽说之前也有心理障碍，但也没有现在这般严重？
我：“放心吧！爸，会好起来的。”
老爸点点头，疲倦的双眼，仿佛已经陷入沉重的昏睡之中。
第二天，老妈清醒过来，一脸兴奋的说。“小杰啊，你真的回来了！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离开我了。”老妈激动地抱住我。
我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那只是梦。”
突然，她一把推开了我，目光由之前的慈爱转变为愤怒。“你走开，你不是小杰，你把我的小杰藏到哪里了，把小杰还给我。”焦虑不安的神情遍布她的全身。
我：“请您冷静下来，我就是您的孩子，小杰，您不认识我了吗？”我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她……
淡淡的失落感蔓延开来……妈妈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
妈妈：“我的小杰，你跑到哪里去了，妈妈好担心你啊！”
妈妈还用着抱小孩的姿势拥住我。
初步判断，妈妈把现在的我当成了三岁时的哥哥。
